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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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陈大人败了兴致,这孩子又来自家爷这儿过了一道,没拿着几个赏钱,就被全须全羽地送回去,怕是要挨打。今儿没让他挖到金山,明儿肯定还是要想法子再去巴结陈廷均!
    自家主子当下不趁热吃,可就吃不上了!
    金宝干脆心一横,嘱咐柏青道,“你在这儿等我。”
    自己快步走进了后台。
    第7章
    后台脂粉气混着汗酸,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如此污浊。
    金宝缩着脖子穿过堆满刀枪把子的过道。
    他是见过市面的机灵人,拿定主意后,当下就换下友善的面孔,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儿。
    “这班谁管事儿啊。”他目高于顶,声音不大不小。
    金宝本就生得周正,一双杏核儿眼还带着点矜贵,今日跟着主子应酬局面,穿着一件石青宁绸夹袄,领口还滚着貂毛锋。
    一副家养的架势,倒是够虚张声势。
    “哎,爷,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高大男人听见金宝的招呼快步挤过来,他欠了欠身,一拱手,“在下白福全,是这福联升班的管事经励科。”
    这人一身玄青团花漳绒褂,手上带了金戒指和红玛瑙,也是体体面面。
    “我家主子有心捧个人,可是找你说话。”金宝直言道。
    “正是,爷,请问您是要抬举哪个?”这白福全也是场面人,态度极好。
    金宝欲想一套合适的说辞,可看白福全面善,便决定不卖关子。
    “结香,可是白老板的人?”
    白福全面露疑惑,好像对不上号。
    金宝又补充道,“那出《小放牛》。”
    “那孩子呀,”白福全了然,“那孩子是外边儿搭班的,我给您叫他师傅。”
    金宝心里一沉,还是朝人一拱手,“劳驾。”又拿出三枚现洋,道,“白老板,今儿这堂会您张罗得不错。”
    白福全一愣,没想到这长随如此周全,虽看不上这仨瓜俩枣,可也感谢他赏识,拱手道谢后便收下了银元。
    很快,一个穿着暗红绸面厚袄的人钻了出来,那贼眼珠金宝有印象,他暗忖,果然是有这么号人物。
    “爷 。”这人给金宝作揖。
    “我们二爷看上你那孩子了。”金宝其实不懂这捧伶人、打茶围的路数,但也不得不开口。
    这人没接茬,自顾自介绍道,“敝人姓刘,名启发,那结香是我徒弟。还没满徒呢,我这一班孩子,他算掐尖儿。”
    刘启发守个班子,就赚个辛苦钱,龌龊心思他有但不多。可他早些年唱花脸,肌肉早就长了脑子,一动就是个挤眉弄眼,眼珠子是一晃几个圈,卸了扮相的面相,正是个让人反感的样子。
    “确实是个好料子。”金宝一皱眉,觉得这人面相非善,怕着了计,谨慎道,“我家爷有心抬举他。”
    “这块好料子…还没开始给我挣钱呢。”刘启发看金宝的穿着,应该是能在主子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下人,便想探探金宝的底。
    自己门下好孩子不多,这结香算是一名。
    这孩子虽然又皮又倔,却是块唱戏的好料子。
    所以刘启发总是藏着,不想让他待客,又打得最狠,就怕他起了什么自立门户的心思。
    自己的大徒弟模样生得艳丽,但艺不如小的,所以总是哄着,这些个待客领赏、抛头露面的事儿都是大徒弟来。
    刘启发小门小户,所以格外注重这当中的弯弯绕绕。有个什么赏儿、好儿都得计算着掂量,小孩子哪能明白,都只道他刘启发偏心大的。
    金宝就更无从知道这各中缘由,看人欲言又止,只得压低声音,半真半假装傻道,“刘老板直说吧,要多少…教习费?”
    “这清倌人的价码……”
    刘启发其实并没想好是否让结香去应客,刚才陈廷均遣人直接后台抓人,实在是惹不起。
    眼下这人倒是礼貌些,他便迂回着说,“价码是一方面,可这孩子还没成角儿。”
    “哎哎,老刘。”
    一旁的白福全却听不下去了。
    他看出来这长随确实不懂梨园行的路数,而这头的刘启发,几句话更是太不体面。
    这后台乱得很,怎么好在这里谈价。
    便只当他是个不会吃、不会拿的,从中斡旋道,“爷若有心要捧角儿,不如先给结香找个露脸的机会,这戏院、戏箱、场面还有叫好的……老刘,你先让爷来捧捧。”
    “好,好。”刘启发正想着怎么又能吃个大的,又能真捧捧结香,当下听到经励科给自己指了条明路,便赶紧下了个台阶。
    “咱们好好给孩子选个戏台子,好生准备打炮戏,至于这排场和叫座儿嘛,就全靠爷们张罗了。”白福全又道。
    “好。”金宝喉结上下滚动,立刻应着。
    他心里暗想着白老板的支招儿,这请优伶打茶围要先捧人,倒也是个挺雅的路数。
    他看得出来,自家爷喜欢这小伶的戏,至于银钱,那自不在话下。
    总之这事儿办得顺利,金宝便又给人个安心,“我这就去支取银钱当定,刘老板请您等我,这人……”
    “爷您放心,这团花儿啊,是谁也摘不得了!”刘启发露出黄牙,挤眼堆笑。
    一番洽谈后,金宝兴致勃勃地和俩人告了辞。
    撩起大厚门帘,金宝仿佛受了刘启发传染似的,对着门外一阵挤眉弄眼,可外边儿等着的人却没了影子。
    一番好找,原来柏青正躲在廊柱后边。
    “怎么这儿躲着。”金宝问他。
    “在这儿听戏。”柏青好像和他熟了似的,回答的声音大了一点。
    “天天同一折子,不烦啊。”金宝瞅了眼台上,咿咿呀呀,并无新鲜。
    “师傅说,要想成角儿,就要多听多瞧。同一折子戏,每个角儿唱的味儿都不一样,就是同一个角儿、同一折子戏,隔天也都有变化,听不烦。”
    柏青目不斜视,眼睛亮晶晶的。
    “成角儿!”金宝一拍他,又想卖个关子,“你快回去吧,明儿我去接你,爷说要给你做几身儿衣服。”
    “这袄子就行。”柏青是个知足的模样,冲他咧嘴一笑。
    金宝觉得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像朵花儿似的,便更加得意了,“快进去吧,后头还有更好的呢。”
    这几句听得柏青一头雾水,只知道金宝待自己很好,便朝人作揖道谢,一路小跑回到了后台。
    还没等钻进门帘里,就被一个丫头扯走了。
    “何老板找你。”这丫头比柏青矮了半头,也就不过十岁的样子,可话少力气大,板着一张小脸,拽着柏青就往后台走。
    “何老板?”柏青念叨了一下对上了号,是廿三旦!
    又仔细瞧了瞧拽自己的小丫头,是那日何宅里递信的丫头。
    他被一路拉拽过去,小丫头便交了差,抿个小嘴一言不发的走了。
    廿三旦端坐在梳妆镜前,正是刚勒好头,吊梢眉眼又艳又媚。
    “猴崽子,刚干什么去了。”廿三旦拿起骨梳,“左七右六”数着次数将鬓角碎发抿得油光水滑。
    他斜着眼瞟了一眼柏青,小孩儿小脸儿冻得有些发红,模样确实好,带着几分不经人事的鲜嫩。
    这一茬接一茬的小崽子,可真多啊。
    “廿老板。”柏青和他打招呼道。
    “见谁去了?”廿三旦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继续抿发。
    “一……一个老爷。”柏青瞅着他的扮相发呆。
    “哪个老爷?”廿三旦端起匣子开始揉胭脂,一团水红捏在指尖。
    “我也不认识,他…”柏青想,自己连人的名姓都没问。
    “猴崽子,不老实。”廿三旦从镜子里剜了他一眼。
    水红色在瓷白掌心化开,比平时捻得多了些,他对着镜,总觉得自己今天不够艳。
    他的眼线遍布戏班,金宝那边的话刚落听,这顾二爷要捧刘启发二徒弟的消息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那故事已然是被描述得绘声绘色、神乎其神了。
    “看来这顾二是要捧你咯,你个猴崽子,要交运了。”廿三旦一点点揉着胭脂。
    顾二?柏青想着,捏着自己身上的袄子。今天这堂会就是顾家的,顾家主子…那位爷…
    廿三旦只以为柏青是防着他,不肯多说。
    这后台又人多嘴杂,大家既然给他传来这话,势必都抻着耳朵来听这边的声响,要看自己的热闹。
    大家都悄悄说笑,这顾二爷一掷千金听了廿三旦一折子戏就没有了下文,是看上了个小猴崽子了!
    可他向来想得明白、拎得清楚。
    当初自己弃“花”从“雅”。倒反天罡,人人都笑他,可他就是能忍、能练!
    没有童子功,就走偏门。双膝捆上牛皮绳,生把步子勒成敛抑的云步,用线香熏烤逼出“倦眼迷离”,苦练的绝技“十三咳”也硬生生闷成水磨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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