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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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闭。独处。对视。
    知柔不禁记起刚才,掌心虚拢,咽了咽喉咙。
    “盛星云,”她嗓音稍滞,“他也要南渡吗?”
    “他会留在京中。”
    知柔似乎安心,覆下睫羽。
    魏元瞻的视线仍未移开。
    她今日穿的浅云色,从头到尾的蓝,如此素雅之色在她身上也显得溢彩流光。魏元瞻瞧着,当下便想询她城郊宴会一事,又担心问得不好,触她霉头,不如回去听长淮交代。
    于是挑挑拣拣,他竟问起了苏都:“你与苏都相处得如何?”
    “他……”知柔蹙起眉尖。
    自她去过冯宅以后,与苏都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行止变得和在北璃的时候一样,不温不火,不疾不徐,表情是单一的,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刺激他的情绪。
    如此很好,至少共处一室不会感到窘迫。
    初时闲暇,他会到宋府亲自陪着阿娘,后面似乎事务繁多,倒是来得少了;她随口问他什么,他都会答,但总觉得缺了一些,有点古怪。
    直到两日前,知柔与苏都在藏书楼叙话,蓦然有人上来,是他的手下赵训。
    所有往来冯宅的人都识得她,说话并无避忌。那天,赵训刚一张口,苏都兀地将他打断,眼神没朝她身上过一眼,但她能察觉到——
    “他好像在防着我。”
    苏都不信任她,无可厚非,毕竟除了兄妹之名,他们不曾像真正的兄妹一般相处,没有那么多情感;她的“可靠”也仅限于底线之上,苏都不敢交付全心,她完全理解。
    只是让她去冯宅的人是他,戒备的人也是他,两相矛盾,在她看来便有点形似玩弄了。
    光照适宜的车厢内,魏元瞻眼中神情几度变幻,少顷,他忽然说道:“我去见了袁大人。当年之事,或许另有隐情。”
    知柔有些意外,亦不解这与苏都有何联系,他怎会突然提起?
    她掀起眼帘,直视魏元瞻,闻他道:“袁大人素嗜兵法,自常少将军在卫岭一战克敌后,袁大人便开始研究他的每一场战役。他们二人志趣相投,可算知己。”
    卫岭一战,非常遇初临沙场,然此役以寡敌众,反败为胜,使年仅十七的少将军成了国朝传奇般的人物。
    此后,常遇更是连战连捷,鲜有败绩。陛下对这位过分年轻的武将十分宠爱,不仅让他掌西南军权,还赐他尚方宝剑,允他战事先斩后奏。
    “朔德六年,北璃与我朝订盟,陛下召常将军回京,他入京的日子比国朝预计的晚了半季。而在他尚未班师前,塞川一战使我军丧失了一半精锐,京里口风已无利于他。”
    塞川字眼,知柔在袁兆弼的手札中读到过,也记了下来。在她翻出瓦间信件的第二日,去书房请教了父亲。
    塞川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然而常遇误判敌情,将大部分军力部署在谷口,军队之间难以策应。此战惨败,军心大跌,京中更有甚者称常遇与北人通谋,故意送其“投诚之礼”。
    京城的妖风到底刮不到边塞,常遇吃了败仗,并未沉溺其中,而是在北璃军大捷后即刻发兵突袭。
    常遇的骑兵比北人更雄更悍,不仅从四面八方击溃敌人阵营,还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恐慌。这一战后,北璃军溃不成兵,没过多久,北璃可汗不得不派出使臣向燕求和。
    “听袁大人说,陛下当时尤其爱惜常将军。久受陛下倚重的诤臣董学颜曾上谏,言常遇通谋北人,朝廷以‘陷害忠良,离间君臣’之罪将其逮捕下狱,判了流放西舜。”
    “他既如此得圣心,又是为何……”知柔敛眉。
    魏元瞻的声音一直很低,除了她,连坐在车轼的兰晔都听不见里头半点儿声响。
    “有人向陛下呈了一张素笺,虽不曾用印,但那笔字,陛下认了出来。”顿了顿,“那封信笺原是送给北璃可汗的。”
    常遇的字,知柔在冯宅见过。
    锋芒刚劲,铮铮铁骨,却又不失华美。要习这一笔字,非易,亦非寻常人可仿。
    知柔这些天从冯公口中听闻了一些常遇的故事,不是讲他如何忠,而是以旁观者的口吻平述他的经历。
    他能单枪匹马混入敌营,且全身而退,足见其非无邪良善之徒。可若说他通敌,那是另一回事了。
    就算他有心,谁能拦到他的书信?
    一语落下,车厢内缄了片刻。
    知柔手搭座沿,手背瞧着修长洁净,须臾,指头动了一下。
    “他身边有人背主。”几乎笃定地开口。
    她思绪敏捷,魏元瞻预见她的回应,时下面容不改:“塞川失利后,玉阳军中多了一位‘辛夷公子’,与常将军坐卧不离。”
    知柔还待他的下文,就见他一对浓眉略锁,盯了她好一会儿,仿佛在斟酌。
    不多时,闻他续道:“传言此人姓凌,也有人说他姓宋。”
    知柔睫毛微颤,手指忽然僵硬起来。
    她费劲收拢,语调平稳:“苏都想错了,那人一定不会是我父亲。”
    “我也相信不是姨父。”魏元瞻毫不质疑。他看着知柔,火光忽明忽灭,她的手从座沿无意识摸上腰间,只有一块玉佩润泽轻闪。
    她不安定时,惟有刀鞘上的暗纹能使她纾解两分。
    短刀不在身上,她抬起脸,回视魏元瞻。
    他不玩笑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眼睛如雪明澈,专注着看一个人,眼睛是有些温柔的,也很有力量,像一只大手抚摸她的头发,悄悄坚定其心。
    这种时候,知柔才会感受到年龄上的差异——
    一岁之差算不了什么,她鲜少觉得自己比魏元瞻稚齿。但现在,他有点像个哥哥,知柔的心温软下来。
    “你是怎么让袁大人与你谈及过往的?”她扇了扇睫。
    “投其所好。就像……”魏元瞻的话像在哄孩子,更像承诺,认真得让知柔刚刚平定的心一刹又揪紧了。
    “你若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只要你开口。”
    第110章 似酒浓(廿二) 身体稍微前去,直勾勾……
    二人中间隔着半臂距离, 相较椅上,如此已算得十分周正。
    一种奇异的情绪爬上心尖,知柔凝着魏元瞻, 没有言语。
    车檐上悬铃晃动,发出清脆声响。
    魏元瞻承接着她的视线,唇角略微仰起, 屈指在座沿叩了一下:“回神了。”
    知柔愣了须臾, 倏地移开眼,恍闻他语中带着笑意:“等你阿娘和常将军的事情了了, 你以后想做什么?”
    以后想做什么……知柔幼时尚有答案, 比方当个匠人,或是游历山川,逍遥自在, 如今却有些模糊了。
    “我也不知道,兴许……我会回一趟洛州,见一见小娥。还有……”记着石榴树下埋的状元酒,盛星云同她说后,她一直没取出来,总盼着师父能亲手给她, “去江东拜谒师父。”
    魏元瞻听了,很自然地问道:“你要跟我去吗?”
    似是随口的一句话, 知柔心头微震,目光重回他身上打量。
    少顷,眼里的惊诧慢慢消散,嘴边漩着轻盈的笑,她反问一声:“你能吗?”
    今时不同以往,他不是单单一个宜宁侯世子, 肩上还有别的责任,等闲哪走得开?
    魏元瞻认真想了想。
    旧事查起来不易,得费些时间;待长风营整顿好了,他便有机会卸了此任,或是讨几月假。遂坦荡地看向知柔,道:“总有办法。”
    马车还在往前走,行驶得却比方才慢了一些。
    知柔欣赏一会儿他的笃信,转而问他:“今年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之前欠你的回礼,我打算一并补上。”
    回礼,说的是三年前。
    魏元瞻目光中略有闪烁,大约是想到什么,泄着一丝笑:“四姑娘能屈尊来贺,我便受宠若惊了。”
    知柔看他正色不了多久,便说:“那我给你猎只狐狸好了,衬你。”
    聊着聊着,在起云园的气氛筛拣干净,魏元瞻又忍不住想离她近一点,无意识地,他小臂搭在膝上,身体稍微前去,直勾勾地衔她眼睛。
    揉杂酒气的冷香笼罩知柔。
    她挑眉注目一会儿,问道:“不满意吗?”
    魏元瞻低头一笑,也不再逗弄她了,说:“满意。”
    跨进宋府,知柔心里还在想着“辛夷公子”一事。
    若此人还活着,说不定能为她解开许多谜题。可是十多年前的人,连个姓名都没有,她要上哪儿去找?
    一面思忖,脚步踏着去往澹玉苑。大抵身世揭露,她住在宋府便多了一层愧疚之感,礼节上不愿再有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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