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又是一枚注射器即将飞至眼前。
    对危险的强烈恐惧让路星辰飞快蹲下，堪堪躲过。
    他不敢再待在原地，只匆匆看了那个方向一眼，视线略扫过对面二楼冰冷无人的扶栏墙体后，立马起身，往旁边建筑下面跑。
    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他跑得很快，可方向不对，想去人多的地方，必须得从方才注射器飞来的方向走。
    焦急之下，路星辰凭借着本能找到了一个由几块脏污铁皮组成、三面环绕，可供躲藏的地方，他俯身一钻，快速藏匿进去。
    冷静！
    冷静！
    在急促的呼吸里，路星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老街道布局杂乱，对这里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只要把人甩开，跑到人多的地方去，他就安全了。
    哪怕暂时跑不过去，这里小巷子多，杂物多，也有很多供他藏身的地方。
    不要着急！
    不要着急……
    “砰！”
    距离眼睛不足一尺的地方猛地向内凹陷下去，几乎同时，一声短促而猛烈的音爆灌入耳膜，震得路星辰脑子嗡嗡的。
    他的幻想被无情打破，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这次不再是注射器了。
    是枪。
    那个人已经发现了他，就在他的正前方。
    第10章
    铁皮不可靠。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几枚子弹到达的同时，路星辰从这个临时藏匿地手脚并用地爬了出来，在露头前，他拼尽全力丢出一块手边的废旧纸板，以此期望能吸引住那人的注意力。
    不需要太久，哪怕几秒也好。
    他身体都没站直，也不敢看，踉跄着转身便跑。
    纸板会有什么结局，路星辰已经没有心力去想，三声清脆的爆响声就落在他背后不远处，叫他两条腿发软。
    下一刻，那人很快发现他的踪影，一枚子弹擦过他的肩膀掠过，立马激起一阵火辣辣的痛感，痛感传达给大脑，但也让他强行吞咽下冲到嗓子眼的尖叫。
    跑！
    该往哪里跑！？
    路星辰喘着粗气，视线从面前场景上极快速掠过，卷帘门拉到一半的苍蝇馆，玻璃门完全碎裂的理发店，人台上黑色污渍斑斑点点的服装大卖场，还有大敞着门的……
    在下一发子弹来临前，他憋着一口气，直接往敞着门的小旅馆里面冲。旅馆里面房间多，搜查起来会更废时间。
    “砰砰”两声传来。
    或许是没看清，或许是腿软了，路星辰被脚下一根钢管绊倒在地，膝盖狠狠磕到地上，痛得他生理性泪水不自觉涌出，一瞬间模糊掉他的视线。
    又是几声枪响来临。
    路星辰抱着头趴伏在地。
    在他身后，小旅馆的大门被击中，整面玻璃瞬间爆裂，尖锐碎片散落一地。
    好在幸运之神眷顾，没有碎片冲进他的血肉里。
    胡乱擦了把眼生理性眼泪，路星辰又跌跌撞撞爬起，快速冲上了楼梯，进入到二楼的走廊里，左右两边，他没有时间选，直接冲向了右边。
    这间太靠近楼梯，不行。
    这间门被拆了，不行。
    这间门锁被破坏，也不行。
    这间打不开，还是不行。
    ……
    绝望快要将路星辰整个笼罩。
    楼梯间快步往上的脚步声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但他还没找到一个能短暂躲避的合适房间。
    快点！
    再快点！！
    他听着自己快要冲破耳膜的心跳声，努力催促着自己。
    终于，当脚步声即将踩上最后一级阶梯，路星辰扭动不知道是第几个门把手的时候，房门终于打开，他面上一喜，下一秒却被房内黑暗环境中一只手猛然拖拽进去。
    那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强硬地堵住了他溢出口的尖叫。
    “嘘，别说话。”
    ……
    抖动的画面里，人消失了。
    这是一个小旅馆，上了二楼平台，左右两侧都是客房，各有二十间。
    画面持有者的脚步在平台处顿住。
    乔雾往椅背一靠，指节在办公桌上轻点，熟练开口指挥，“去右边。”
    画面向右转去。
    “那些开着的，看一眼就行，重点放在关闭的房间上面。”
    第一间房，没有。
    第二间房，没有。
    第三间房，没有。
    一条腿踹开了第四间房，房门砸到墙上，发出砰的炸响，也没有。
    乔雾眼睛盯着画面，看着一间间房被检查过去，都没有。
    难道在走廊左边？
    她抬手摸上耳麦，“你们两个把楼下两边守好，别让人跑了。”
    “是。”
    到底去哪儿了？
    思索着路星辰的藏身地点，乔雾的房门被人叩响。
    解开电子锁，一个穿着大白褂的女alpha打着哈欠走进来，看着办公桌后的人神情专注地看着副脑，识趣地没有打扰，合上门，坐到了一旁的黑皮沙发上安静等待。
    画面那头的人开口，“老板，两边都搜过了，要不要去三楼看看。”
    乔雾嗯了一声。
    画面再次抖动起来，从破旧不堪的走廊回到二楼平台，踩着步梯一步步向上，即将踏上三楼平台时，乔雾说，“停。”
    “别出声，放轻脚步，回二楼去。”
    “右边。”
    那人照做。
    再次回到二楼，好像没有什么不同，顺着右边走廊，重新地一间一间检查房间。
    房门都被踹开过，所以这一次很安静。
    每个房间面积都不大，布局统一单调，一张一米八双人床，一个洗手间，同样的位置挂着同样的画，以及那些尺寸不变的床头柜和各种小家电。
    唯一不同的就是污旧程度。
    在检查到第六间房时，卷了边露出一小块黑色“墙板”的挂画吸引了乔雾的注意力，她出声，“把画挪开检查。”
    挂画于是被掀开。
    一扇黑色小门出现在画面正中心。
    ……小小一间旅馆，竟然还有暗房，真是藏得够深的，乔雾眯了眯眼，有些不耐烦。
    她看着暗房房门被拧开，小小的空间里没有任何东西。
    “继续。”
    画面一转，沿着走廊继续往里深入。
    很可惜，不是每一个房间里都有暗房，而仅检查出来的几个暗房，都没有路星辰的影子。
    “……他跑了。”
    “去附近找。”
    乔雾压着火气，脑子里隐隐约约闪过什么东西，速度太快了，她没有抓住。
    耳麦里，守在楼下的两个人很快有人惊呼，“老板，有第三方。”
    “人好像在他手里，追吗？”
    乔雾：“追。”
    她快速切换了视角，但新视角的画面里只有转角处一闪而过的衣角，等她的人快速追上时，什么也没有，那边是个死胡同，两面都是墙。
    人声喘着粗气问她，“老板，人不见了。”
    乔雾没说话。
    把刚才画面里的所有东西过了一遍，她终于抓到方才一闪而过的东西。
    ……声东击西。
    第三方和他们一样，不止一个人。
    “回旅馆。”她立马决定，“把二楼和三楼都搜一遍，他还藏在那里。”
    ……
    嘴唇被牢牢捂住，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路星辰全身力气都集中在手里，努力掰开身后人的手，可那人用的力气很大，不容他抵抗。
    “如果不想被发现的话，就乖乖的。”
    “不然的话，看那人的架势，你今天非死不可。”
    那人用气音说。
    这两句恐吓成功让路星辰安静下来，他强忍住急促呼吸，在身后人的示意下，率先钻进了房间挂画后的小空间里。
    才把小空间的房门合上，外面走廊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是不远处有人用蛮力踹开了紧锁的房门。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
    走廊上的脚步逐渐逼近，很快，距离他们一扇房门之隔的客房也被人侵入，巨大的、让人心颤的爆裂声传入两人耳膜，他们的呼吸因此而放得更轻。
    脚步声在房间里简单转了一圈，又离开。
    很快，外面走廊传来人声。
    声音不大，语句也不长，钻进耳朵里若隐若现的，好像是方才进屋的人在和谁通话，报告自己的发现。
    脚步声靠近，又远离。
    路星辰松了一口气，身后的人却还是绷紧了身体，将他强行禁锢，很是小心谨慎。
    他用气音在他的耳边说，“别动，她还没走，很可能会再回来。”
    绝对的静谧于是持续了整整好几分钟。
    直到极轻的脚步声再次踏入地界，透过残留在地上被风化的塑料口袋，向两人发出警示，又归于平息。
    “……去楼上。”
    “别出声，不然我们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