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她一鼓作气看向他，然而触及他的眼神，气瞬间散了，像窗外被风吹散的云朵，话到嘴边变成了：“谢谢你帮我付了车钱！”
    严律目视前方，握着耳机的那只手指尖轻轻点了两下膝盖，语气礼貌：“不客气。”
    过了会儿。
    林听低下头，脸都快埋进书包了，“那个，要不……我加你个联系方式，我把钱转给你。”
    严律侧头，见少女身着及膝连衣白裙，鞋子也是相配的白色系带板鞋，唯有腿上的书包是纯黑色的，侧边有个笑脸熊挂件，毛绒绒的。
    她抓着书包边角，细柔的指尖被衬得很白净。
    表情看上去很像他那个刚满六岁的堂弟想吃糖又不好意思讲的样子。
    严律低头，莫名有些想笑，“没多少钱，不用还了。”
    林听：“……”
    她其实还挺想还的。
    林听直起身，脸颊热热的，“好吧。”
    离到家时间还有很长，林听眯了会儿，发现自己完全睡不着。
    她拉开书包拉链，把老年机又拿出来，玩起了贪吃蛇。
    只是目光会时有时无地落往坐在旁边的他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公交车上传来一声播报：“叮咚，嘉禾城，到了。”
    “要下车的乘客请携带好随身物品，开门请当心……”
    随着播报声，公交车转向灯亮起，渐渐驶入旁边站台的公交车专用停车道。
    严律已将耳机收了起来，拿好自己的东西站在后门旁的黄色柱子边。
    他要下车了。
    这时，林听的心思全然不在游戏上，方块蛇正好撞墙，挂了。
    游戏结束。
    车子平稳停下。
    气刹声响起，车门嘭地打开。
    他下车前偶然与林听的视线打了个照面，林听主动抬起手挥了挥，匆忙礼貌微笑道：“再见！”
    严律似乎顿了下，而后才轻“嗯”了声，“再见。”
    待乘客下车完毕，52路公交车关上车门，重新启动。
    刚上车的某个阿姨拎了箱牛奶朝她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方才严律的位置。
    见她这股子学生气，阿姨把牛奶放在脚边，亲切地与她交谈了两句：“丫头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有吗？
    林听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顿时收敛，坐端正，乖巧答话：“因为…因为放假了。”
    阿姨了然于心，拿出手机娱乐，嗓门很大：“怪不得，我听说现在的孩子上学可辛苦了，作业一堆一堆的！”
    -
    回到家已经是五点多了。
    妈妈温蓉今天加班，所以还没有回来。
    爸爸林成海刚下班回来，已经自觉承担起做饭这项任务了。
    林听忘带钥匙，刚摁下门铃不久，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林成海穿着粉色的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
    见是她笑得连眼角纹都出来了，“哟，这不是我们听听嘛！”
    林听笑着进门，将书包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换了双拖鞋。
    “出什么事儿了，今天这么晚回家！”
    说着林成海忙着回厨房炖肉。
    林听跟着去厨房洗了个手，“没赶上55路公交车，就坐了52路。”
    林成海掀开锅盖，肉香味扑面而来，“难怪，这趟车绕远了。”
    等到温蓉下班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林听在房间里面用自己的智能机和夏萤聊了会天，接着房门就被敲响了。
    温蓉道：“明天我和你爸都双休，你表嫂上周生了个儿子，咱去一趟你舅舅家！”
    林听有些惊讶，应道：“好！”
    见她抱着手机坐在床上，温蓉又嘱咐了句：“晚上早点睡，别跟你爸一样，天天跟猫头鹰比谁睡得晚。”
    话落，客厅传来林成海的声音，“你们说什么呢？”
    温蓉关上女儿的房门，对着林成海道：“洗你的脚去！”
    门关上后，整个房间都静悄悄的。
    林听似乎能听见自己雀跃的心跳声，砰砰砰地，一下比一下快。
    她记得，舅舅家，好像就在嘉禾城附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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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8滴水
    “叮。”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夏萤给自己发了个开心到起飞的表情包。
    紧接着，一句话出现在聊天框里。
    [我加到许回舟的聊天账号了哈哈哈哈哈！]
    林听回了个撒花的表情包，扔掉手机，趴在蓬松柔软的空调被里。
    为她高兴的同时，心里又带着点酸涩。
    房间的窗帘没拉上，窗户开了一半，晚风透过纱窗吹起窗帘的一角。
    脑子里闪过的是严律弯唇的画面。
    ——“没多少钱，不用还了。”
    明明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要到联系方式了。
    空荡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叹息。
    林听起身去书桌前打开了台灯。
    本来想写点作业，但是无从下手。
    桌前的墙上被她贴了很多便利贴。
    她一般都是用这些来记自己容易忘的东西，或者是需要完成的任务。
    想了想，林听抽了张新的便签本出来。
    快速用笔写了几个字，撕下来，轻轻贴在空白处。
    对着那张纸发了几十秒的呆，林听心里蓦地有些烦躁。
    随即“啪嗒”一声，将台灯关掉，起身出了房门。
    门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带起一阵风。
    新贴的便签纸微微翘起尾巴，在墙上留下一点影子。
    上面只有四个字，笔迹很新。
    “严于律己。”
    -
    第二天。
    林听还没睡醒就听见厨房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碰撞声。
    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就见温蓉围着围裙，手里拿着从超市买的菜谱，估计正在研究菜品。
    温蓉对做菜很感兴趣，一有时间就会研究。
    但做出来的东西，一言难尽。
    林听正打算悄悄回房，无奈温蓉已经看到她了。
    “小林起来了？过来尝尝我刚做的虾仁青菜粥！”
    “……”
    林听内心是拒绝的，但是又不好打击妈妈的积极心，只好过去了。
    正好，家里的门被打开，林成海拎着豆浆小笼包换好鞋进来。
    林听仿佛看到了救星，赶紧往林成海的方向走，“妈妈我还是吃小笼包吧！”
    林成海接收到女儿对自己的眨眼示意，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时候，温蓉盛了一大碗粥出来，放在餐桌上，“老林你回来得正好，这个给你吃。”
    瞧了眼那又红又绿的粥，林成海：“……”
    一家人坐在餐桌上，温蓉见到新买的小笼包和豆浆，又开始念叨：“少给小林买外面的小笼包吃，外面的东西哪有自己家里的干净？”
    林听默默地咬着小笼包，很识相地没答话。
    林成海接过粥，笑着说：“偶尔吃吃又没事儿！”
    刚说完，他便瞧见温蓉指了指粥，似是很期待他品尝。
    林成海犹豫了几下，还是鼓起勇气，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粥。
    粥入口，他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多彩。
    最后还是昧着良心夸了句：“不错！”
    “……”
    闻之，温蓉又意外又开心。
    她自己是觉得还有没上次熬得好，却没想到林成海这么喜欢……
    温蓉欣喜地拉开凳子，眉飞色舞的，“老林，锅里还剩好多，我先去帮你盛出来诶！”
    林成海：“我……”
    ‘不用了’，这三个字还来不及说出来，温蓉就已经转身进厨房了。
    林听满眼同情，立马给自家老爸倒了满满一整杯水，压一压。
    ……
    早饭过后，林听跟着父母去了舅舅家。
    表嫂这是第二胎，隔了好多年才怀上。
    因为是顺产，所以恢复得很好，很快就出院了。
    表哥忙前忙后，就连给孩子换尿不湿也乐呵呵的。
    趁着大人们寒暄的功夫，林听去瞧了眼新生儿，小小的，皮肤粉粉的，还带着点皱，是个男孩。
    平常林听来舅舅家的时候，表嫂的大女儿恬恬都会跟个粘人精一样跟在她后面喊表姑，这会儿没见到她人影，林听多嘴问了句：“恬恬呢？怎么不见她？”
    舅舅道：“你表哥把她扔补习班去了。”
    “上次考了个零蛋回来，把你表嫂气得浑身难受，这不，你表哥做主直接将人送去补习班上课了！”
    林听讶异：“恬恬成绩不是还不错吗？”
    亲戚来得太多，舅妈忙着炒菜，舅舅也忙着去四处招呼，端水果点心。
    他转头对她笑道：“这一年下降得厉害喔！”
    过了会儿，舅妈在厨房里喊道：“哎哟！老温呐，你怎么还没去接恬恬？她补习班都快下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