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于燮宁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偶尔简洁地回应几句。
    于月凝松开爸爸的手，生怕打扰到他。
    电话很快结束。于燮宁收起手机，看向于月凝：“下午要干嘛？”
    “还要去找淼淼他们。”于月凝跟在他身后，眼里是他挺拔的背影，心里也被爸爸全部占满。
    重新回到亭子，于燮宁拿过栏杆上一瓶未开封的水，递给她：“补充点水分。”
    看着女儿拿着矿泉水小口喝着，他抬起手腕查看时间，快两点半了。
    “你等会从这边上去到马路，近一点。”于燮宁拿出一张纸巾给她擦嘴，又指着一条小径。
    “爸爸你呢？”于月凝下意识地问。
    “我走这边。”他指向一个相反的方向，显然是要回归他的工作中。
    “哦……那爸爸再见。”于月凝点点头，心里有一丝不舍，但还是听话的朝他指的小径走去。
    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望去。于燮宁还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似乎是在确认她走对了路。见于月凝回头，他抬了下手，示意她继续走。
    和黄淼淼他们在山顶汇合后，看着时间尚早，便决定继续向山那边探索，结果玩得一时忘了时间。等到他们尽兴后开始顺着后山的石径下山时，已接近傍晚，景区里的游客也明显少了许多。
    刚走到一段陡峭的石阶路，天色毫无预兆地骤然阴沉下来。远处传来沉闷的滚雷声，乌云铺天盖而来。
    “好像要下雨了！”黄淼淼大声喊着，手不自觉的拉着身边人的衣服。
    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就成了瓢泼大雨。夏季的暴雨来得突然又猛烈，山间的能见度迅速降低。
    “快走！下山！”林澈立刻拉着于月凝朝山下走。
    四人沿着湿滑的石阶向下狂奔。但雨势实在太大了，山上的排水系统已经不堪重负。雨水混杂着泥土和落叶，变成浑浊的急流，顺着下山的石阶向下冲刷。
    “不行！水太大了，会被冲下去的！”于月凝喘着气喊道。
    “那边有个亭子，先去躲躲！”黄淼淼指着旁边的一个小亭子。
    几人互相搀扶着，艰难地挪到凉亭里，可是小小的亭子根本无法抵挡住狂风暴雨。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劈下来，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黄淼淼吓得不行，紧紧抱着于月凝，冻得浑身颤抖：“凝凝，怎么办，我们会冷死在这里吗？”
    “不会的，我们不会死的。”于月凝也冷得发抖，之前那件外套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不断滴着水。
    突然手背传来一阵温暖，她抬头看见林澈站在一边，浑身也很狼狈。他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手盖在她手上，似乎在给她无声地支持。
    几人互相鼓励着躲在亭子里，手机暂时没有信号，只能等山下的工作人员上来找他们。
    山风夹杂着雨水吹进亭子，带来一阵阵寒颤。持续的失温，于月凝感觉四肢已经麻木了，眼皮开始打架。
    她不能死，爸爸说了，要死也要死在他后面。可是她好冷，好想睡觉。
    山脚下，于燮宁站在景区管理处的窗前，面色沉凝地看着窗外。窗外暴雨疯狂地抽打着玻璃窗，借着路灯微弱的光，能看到下山的马路变成了一条急流。
    他刚刚结束了对西山景区工作的临时视察，原本计划即刻返回市区，但突如其来的极端天气将所有人都困在了景区管理处。
    “这雨来得太急太猛了。”身旁的文旅局局长擦着额头的汗。
    于燮宁的目光依旧盯着窗外，眉头紧锁：“排水系统是景区安全的基础保障。这种程度的降雨就能让景区主干道瘫痪成这样，若是发生在游客高峰时段，后果不堪设想。”
    他转过身，看向文旅局局长和几位景区负责人：“你们4A景区的招牌，不是挂在门口看的。”
    “是，是！我们一定立刻整改，立刻！”文旅局局长连声应下，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嘈杂的声音，仔细听能辨别出是几个人焦急的呼喊。
    “负责人呢？景区负责人在哪里？”
    “我女儿被困在山上了！电话打不通！”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两对中年夫妇满脸焦灼地冲了进来，显然是冒着大雨刚刚赶到。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办公室最里面一脸严肃的于燮宁，以及旁边额头冒汗的文旅局局长和景区负责人。
    “淼淼和同学一起上山，到现在没下来，电话也打不通！这么大的雨，这么黑的天……”一位母亲带着哭腔对着于燮宁喊道。
    听到淼淼两个关键词，于燮宁立刻迈步上前：“黄淼淼？”
    “是！黄淼淼是我女儿，她跟我说下午五点就能回家。可这都要八点了也没看见人！我女儿肯定还在山上！求求你们，救救她！”
    旁边其他的家长也跟着附和，一时间办公室充满了哭声。
    听到真的是黄淼淼，于燮宁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于月凝今天一直和她在一起。
    “我女儿和你们的孩子在一起，我确认一下情况。”
    他先是打于月凝电话，连续叁次都是用户忙音。打开手机，发现手链的定位一直在家里没动。他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又立刻拨打了家里的电话，沉默的听着电话那头人说话，最后只回了句好。
    于燮宁挂断电话，神色凝重的对面前几位家长说道：“她不在家里，目前应该是失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