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是呢，很可爱。”我点头，“不过您和这孩子是……？”
    “小爱丽丝当然是我最可爱的女儿了。”说到这个男人很是自豪，“真想每天都和小爱丽丝在一起，看着她穿好看的裙子，然后甜甜地叫我的名字。”
    忽略了男人一句话能有四五个波浪号的语气，我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位森先生，太宰的父亲，竟然还有一个女儿。也就是说包括太宰和中原中也在内，这位森先生一共有三个孩子。而看他的态度，他非常喜欢这个叫爱丽丝的小女儿。
    可他明明又对太宰那样不好。
    “那您和您儿子——”我试探着问起太宰。刚刚太宰还和他打过招呼。只是那种距离感，冰冷疏远到像是止步于二人仅是认识。
    “我儿子？”男人疑惑一瞬，“我没有儿子。再说了，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男孩都不会比我的小爱丽丝更可爱。”
    我：……
    所以这个男人，果然连太宰的身份都不认。他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太宰的痛苦遭遇，几乎都是这个男人一手造成的。
    我不想和这个男人聊下去了。就在我想借口离开的时候。太宰从后面出来了。他和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像是陌生人一般，然后对我喊道：“桐弥，走了。”
    我跟着太宰走到酒吧外面。
    太宰问我：“你们刚刚说了什么吗？”
    太宰对此一无所知。他不知道那位森先生根本不认他的身份，也不认他们的血缘关系，哪怕太宰刚刚为了他的兼职任务伤到脚，他还能说出那么无情的话。
    看着太宰还在好奇地表情，我没忍住双手捧住了他的脸，往中间挤了挤，又揉了揉他的腮肉，软软的。
    “太宰，你好可怜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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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day10
    太宰皱着眉不解，把我的双手扒拉下去。接着他又手握成拳，身体微微前倾。在我心猿意马以为他要让我抱抱都已经伸出了双臂去接他的时候，他扬起手臂一拳敲到了我头上。
    咚。
    我捂着头用眼神控诉他：“你打我做什么？”
    太宰眯着眼睛睨我，威胁和嫌弃之意溢于言表：“桐弥，你在说谁可怜？还用那种恶心唧唧的语气。用那种恶心语气也就算了，说的时候还要揉我的脸。”
    意识到太宰想炸毛，我立刻举手接话：“我可怜，我最可怜了。”
    太宰满意了：“啧，把你的手放下去，你当这是在学校里回答老师问题吗？傻死了。”
    他率先往前走去，我飞速落下手跟在他后边，又跑到他的身边凑过去和他并排走。因为脚踝受伤，他走得并不是很快，但好在也不着急。
    “你要吃螃蟹吗？”我问他，“今天中午才刚买了螃蟹，还活着。晚上我准备做玛格丽特披萨，我们可以做个改良蟹肉版。”
    “……”
    “或者我们先去一趟商场买几件衣服？你来我家住的话，没有换洗衣服会很不方便吧？我的衣服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大了。”
    “……”
    “太宰你喜欢看漫画吗？还是打游戏？哦对哦你喜欢打游戏？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新发售的游戏卡带？或者买一台新发售的游戏机？”
    “……”
    “或者太宰你喜不喜欢模型？就是那种可以拼装的模型？比如说汽车、直升机、假面骑士等等。再要不你喜欢不喜欢那种枪支模型？男孩应该都喜欢这些的吧？”
    “……”
    在我喋喋不休的攻势下，太宰终于停住了身体。走在他稍微靠后一点的我因为惯性原因一下子没顿住，往前一扑把他从后背揽住了。
    太宰扭头言简意赅：“桐弥我发现你，好啰嗦。”
    完全没有意识到太宰说的这点，我反问道：“有吗？”
    他点头：“从刚才开始，你已经问了我一路问题了。先是想给我买衣服，又是想给我买玩具，还想给我买模型，甚至想买一台新的电视机。我可以采访你一下，你到底在想什么吗？”
    嗯？
    我在想什么？
    一想到太宰居然连学都不能上就要被他爸爸拉去兼职、他爸爸反而云淡风轻地说自己只有一个女儿一点都不认他这个儿子、而太宰对此毫无所知还会为了维护他爸爸和我翻脸——我就觉得，太宰好可怜啊。
    他那么好一个小孩，居然会有那种爸爸。
    我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好可怜啊。”
    太宰：“……我们现在在说你为什么这么反常，你不要把话题扯到可怜上去。”
    我：“可是我真的好可怜啊。所以太宰，我想对你好一点。”
    太宰：“所以你可怜等于我可怜是吗？”
    我：“不是哦，我真的很可怜。”
    太宰：“……”
    我：“太宰，走这么久会不会很累啊？腿伤会不会很难受啊？如果腿伤变严重要进医院的话那就麻烦了，你说对吧？”
    太宰抱臂环胸：“你想说什么？”
    我：“我背你走吧。我力气很大的，不会摔到你。”看着太宰并不是很有想法的表情，我又眨眨眼做出一副委屈相，“太宰，看在我很可怜的份上，你就答应我吧。”
    太宰：“……”
    我乐颠乐颠地跑到他身前，半蹲下。过了好一会，我的后背上才慢慢爬上来一个人。紧接着，一双手臂绕过了我的脖颈，交叉在了我的身前。
    我背着太宰起身。少年并不重，趴在我背上也只是正常重量。不过显然太宰并不想老老实实趴着。他前后晃悠着双腿，致力于把我晃得站不稳左右摇摆，哼着自创小曲一副非常悠哉的样子。
    “快走，快走。”太宰不老实地拍我的肩膀。
    我：“趴稳了？”
    太宰：“嗯？”
    我：“那飞咯——”
    太宰：“不对，停，诶——”
    忽略太宰的反对，我背着太宰猛得朝前跑去。可能是被突然行为吓到的缘故，他开始在我后背挣扎扭动，想要跳下去。但慢慢的，他就调整好了姿势，手扣到我的肩膀上，整个人平稳地趴到了我背上。
    我只感觉到颈侧被他的茸茸头发摩擦得痒痒的，然后是打在耳廓处的清浅呼吸，带着些温度，融入了傍晚微凉的夏风里。
    唔，他安静下来了。我也放缓了步子。
    “桐弥你好突然，为什么要这样？”过了许久之后，太宰突然问道。
    “可能是因为在我有记忆最早的时候，我爸爸带我玩过？”我背着他平稳地在路边走着，“这大概是我认知中的爸爸和孩子之间一种好玩的游戏。所以太宰，好玩吗？有感觉到开心吗？”
    “……桐弥，你是想当我爸爸吗？”
    我：“咦？”
    我：“这不对！”
    我：“你在说什么！”
    “哦。”太宰慢吞吞地回答，继而他又问道，“我记得你说过——那里卡多是谁？”
    “我的监护人。”我想了一个合适的回答，“他是从我七岁时成为我的监护人的，在我爸爸去世的那年。”
    “他是你亲戚吗？”太宰又问。
    “不是，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否认道，“其实他应该算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人，一个贪财好赌的小混混。”
    “你来到日本上高中，他也是同意的吗？”
    “他也死了，在我十五岁那年。”我说，“所以现在我没有亲人了。”
    “那太沉重了。”太宰说出了这句话。
    “其实也还好吧。”我也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里卡多是在我七岁的时候成为我的监护人的，他是个黒帮。
    说是黒帮，不过也就是最不入流的那种小卒。平时仗着黒帮挂名的身份欺负欺负普通人，有时候甚至连普通人都欺负不过，只能欺负半大孩子。
    他欺负过我。在我买冰淇淋的时候，他跑过来一把夺走了我的钱，迅速跑得不见踪影。那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
    直到后来爸爸去世，他给我留下了并不算多的遗产。我只有七岁，我不可能独自一人靠这点遗产在意大利活下去。所以我将遗产分成了三份，藏起来一份，摆在外面一份，又带着最后一份遗产，敲响了里卡多的门。
    我说，你当我的监护人，我把钱分你一半。
    他问为什么选他，我说因为你是黒帮。
    黒帮——这是个好职业。我选择了里卡多，确实因为他的职业。虽然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但他总归是黒帮。
    没有爸爸妈妈庇护的我注定无法以正常的方式长大，我只能通过里卡多去接触更残忍现实的黒帮世界，学习打架，学习生存。
    里卡多不是个好人。抽烟、喝酒、赌博、偷窃他都做了，唯独在打架上，他总是气势输人一筹。他奸猾，但是惜命。这种人注定不会有大作为。当然，也意味着好拿捏，只需要付给他他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