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大家久等了  对不起  主包这段时间已经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不许爬我文不许爬我文）
    下了车，我们并肩走在路上。
    我微微抬起头，阳光从路边的树影间漏下来，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好热…
    我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许念安，她还穿着我刚才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即使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却像没有感觉一样。
    “你不热吗？”
    我试探着伸出手，想去拿回那件外套。
    ……？
    “…啊？喔喔，忘了。”
    她像是刚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轻轻地喃喃了一句，然后才慢吞吞地把外套脱下来。
    我接过来，不小心碰到她手指上的茧，像是一颗未化开的硬糖，粗糙的触感轻轻划过我的皮肤。
    “我，”
    我咽下一口口水，嗓子有些干涩地发紧，“我觉得……如果真的很累的话，休息一下也没关系。就算比赛再重要也要好好休息…真的，我是这么觉得的……不要太勉强自己。”
    ……
    空气安静下来，我一时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只好继续说着，“我、我只是想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或者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啊，虽然我好像也没法做点什么。”
    我苦笑着，毕竟我是双胞胎里面比较无能的那个。
    “是吗…”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是的。”我连忙接上，“不要不开心……抱歉、我很无用，一点都不会安慰人，我只会说你不要难过，不要不开心…我说不出来什么很好听的话。”
    “只是、”我深吸一口气，“不要…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请不要再做那种事情…我…”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你开心一点。可是，如果你需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啊、我不是在随便给你什么承诺…而是……”
    “是吗？”
    她又一次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却没带着笑容。“那…如果我说……如果…”
    “嗯？”我看着她的眼睛，等待她把话说完。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缕风拂过她的发梢，她才撇过头去，丢下一句，“算了…”
    ……喂，能不能不要说话只说一半？
    我也扭过头去，赌气似的不再看她。
    到底是在“如果”什么啊？她是不是要问那种特别傻的问题？比如什么“如果我掉进水里你会不会救我”？
    拜托，当然会了。要不然妈妈非得把我一起送下去不可。
    “不过……”她又忽然凑到我旁边，“你们的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好了，你还是闭嘴吧。
    “啊…还行吧。”我有点心虚地擦了擦脖子，汗快把我衣服都打湿了。
    老实说，我最近练得根本就不怎么样，懈怠得不止一点半点。心里完全没底啊。
    “喔，那还不错嘛。”她信了我的回答，轻轻点点头。
    “嗯，嘛…”
    我回想着最近的状态，没有目标时就是会这样。最近排练的叁个人都在敷衍，草草过一遍就算完事，根本不像是在准备比赛。
    太久没有跟老师上过课了，自从流畅的和下来之后，我们都像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头绪。大概也毫无灵魂。
    我叹了口气。
    随随便便的，难道我们真的要这样去比赛？
    Abela的老师好像也出国度假去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许念安，还没等脑子想明白，话却先蹦了出来。
    “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们听一下下？”
    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她也怔了一下，睁大了眼睛。
    “…如果你ok的话……当然，我很乐意。”
    于是，在下一次的排练时，我们的台下多了一个观众。
    许念安翘着二郎腿坐在角落，一副主人气场，懒洋洋地抿了一口水。
    啊，正中她专业了。
    我从琴盒里拿出琴，仔细地给琴弓上松香。坐下的时候，不小心和她对上了视线。
    完了。
    怎么办，我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她嘲讽的样子。
    “你还真是…越来越退步了。”
    “再这样下去，连小学生都要不如了哦？”
    “不是告诉过你了，直接放弃比较好。”脑内的许念安叹着气，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你只是纯粹在浪费时间而已。”
    别想了，别想了！
    我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硬着头皮拿起琴，跟着钢琴开始调音。
    现在的她应该不会讲那种话了吧。不过就算骂了……也没关系。
    毕竟是我把她叫出来的——要不是这样，她大概现在还窝在琴房一遍遍练琴。也好，可以让她稍微歇一歇。
    只不过…
    别抖。
    我看着自己的双腿，暗暗咬牙。所以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啊！
    深呼吸、深呼吸。
    呼……
    我听着同伴们奏响的旋律，轻轻拉下了第一个音。
    10分钟，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最后一个音，不算完美的收官。
    还行，还行。虽然有一些因为紧张而产生的错误。
    唯一的观众礼貌性地鼓起了掌，我和Abela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找到了一些肯定。
    “还不错呢。”许念安站起身，走上前来，“不过，首先是你——”
    她直直盯着我看，眼神实在太过专注，让我心里一阵发麻。
    又找回了跟老师上课时的感觉。谢谢你，姐姐。
    “你在犹豫什么？”
    “啊？”
    我愣愣地提着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每次轮到你进的时候，你都在犹豫。总是有一点点，很小的缝隙，你们没有完全合上。而且，你的音色和她们差太多了，知道吗？这样平衡就不好了…每一次该你给出来的时候，你都磨磨叽叽地不敢拉。直接下弓就好了，不要害怕啊？”
    她边说边用手比划着，眉飞色舞，是我最近见她最有活力的一次。
    “哎，这样跟你说不好。你把琴给我。”
    下一秒，她像要抱抱一样，朝我伸出了双手。
    呃……
    我犹豫了一下，把琴递了过去。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认真。
    “你仔细看着我，好吗？”她对我递了一个眼神，“钢琴，可以开始了。”
    她代替了我的位置。然后，在第一个音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输得体无完肤。
    当然，试图跟她比本来就是我的不对。
    只是…
    我看着她拉琴的样子，认真又投入，卷曲的长发也跟着她的动作晃动着。
    她的手指如同神助，干净利落地控制着音准和色彩。
    她说我和她们的音色差太多，其实，她和她们的差距更大。她的声音太精致了，干净又纯粹，和那两位同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啊
    好厉害…
    我好久没有见到她这一面了。
    我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我手上的这架琴能发出这种声音。
    其实我每次翻车的时候，心里都会给自己找借口——比如这把琴不好、弓不好，手感不好。
    结果并不是这样，单纯的，是我自己的能力欠缺。
    我的姐姐、是一位真正有才华的小提琴家啊。
    ……
    “你有在听吗？”许念安抬起头，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啊？哦…在听，在听。”
    “那你说说看，我刚刚主要做了什么？”她抱着手臂，一脸严肃的样子。
    “呃……”我又紧张起来。
    不知道怎么，我感觉此刻的她，像极了我们启蒙老师的样子。
    “你有注意到我是怎么压弓的吗，笨蛋。你总是轻飘飘的过去。”她没有耐心听我瞎猜，自己又示范了一遍。“你看，要再下去一点，这样声音就———诶呀！”
    她手一顿，琴弓上的毛居然像马尾一样炸开了。
    我愣在原地，听到身后的Olivia轻笑出声。
    “……真是劣质。”许念安好像早就预料到一样，一边拨弄着仅剩无几的弓毛，一边啧了一声，把它丢到一边。“你等一下，我把我的琴拿过来。”
    “不是，不用啦——”我试图阻止她，但她已经快步走出房间。
    没一会儿，她就背着琴盒急匆匆地回来了。
    “给。”
    她将那把20w的琴塞进我手里。
    我有些惶恐的站在原地，你敢给我，可我不敢拉啊…这个东西，应该是有保险的吧？！
    “好了，从头开始，再来一遍。”
    我硬着头皮拿起琴，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味，还有松香的气息，混合着她身上残留的味道，钻入我的鼻腔。
    我们再次开始，很快，她就喊了停。
    “你看，这次声音就好多了吧。不过，还是压弓太浅了。再用力一点，不要怕……你看我。”
    她又一次拿起坏掉的琴弓和劣质的小提琴，给我做着示范。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就算是这样，她拉出来的声音，还是比我的要好听啊。
    好让人伤心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