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洛希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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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沙咀华灯初上,维港成为这个私人露天会所最佳也最昂贵的衬托。璀璨霓虹勾勒出对岸绝世风光轮廓,一呼一吸间,都是金钱至上的气味。
    宽绰露台上,灯光昏黄暧昧,软垫沙发散落。吧台后,调酒师摇动雪克壶的声音与慵懒旋律交融,把酒精也晃成另一种节奏。
    雷耀扬独自坐在角落处一张沙发里,面前摆着一杯没怎么动过的伊慕干白。
    他的目光,始终投向远处模糊的海平面,骨骼分明的指节放松又收紧,周身弥漫起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近期,连番对洪兴的猛攻打得对方措手不及,但奔雷虎心中余怒未消,每日都在等待泰国那头传回的消息。关于蒋天养那些暗中走粉的线路,雷耀扬秘密联手了与他同仇敌忾的奇夫将军,势必要把洪兴连消带打,才能解心头之恨。
    可就在自己狙击洪兴的同一时间,另一股未知力量突然加入这场战斗。
    对方手法并不似黑道间尔虞我诈的博弈,非常正当且专业。如今,蒋天养叁天两头进差馆和廉政公署回话已经成为常态,报纸周刊每日都有新料写。
    雷耀扬正分析着这股力量的来源,突然,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区域的宁静,也扰乱了他的思绪。
    一抬眼,只见陈天雄大剌剌走来,蟒纹衬衫最上面几颗扣子慷慨大方地敞开着,依旧是那副痞气十足的德性。而他毫不客气地在自己对面的沙发坐下,又顺势将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搭在茶几边。
    “啧,找你一晚上,原来躲在这里扮沉思者啊雷生?”
    乌鸦环顾四周,咧嘴一笑,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嘲弄。见雷耀扬没有要招待他的意思,自己动手倒了杯桌上的白葡萄酒,一口灌下大半解渴润喉:
    “不过这里确实不错,特别适合你这种钟意装模作样的人。”
    闻言,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颇为冷淡:
    “找我什么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社团的数目,月初那天已经交清。”
    “叼,雷生,讲钱伤感情啊嘛。”
    陈天雄把玩着手中高脚杯,身体微微前倾,用那双野性双眸上下打量着对方:
    “找你没什么特别的事。”
    “只是雷老板最近的动作,让我这个做龙头的…有点少少不安心啊。”
    他仔细观察着对面男人听到这话的反应,看到雷耀扬依旧是面无表情,又继续说道:
    “蒋老鬼的两间财务公司无端端被查,老廉又请他饮咖啡,连泰国那边…好似都有人不大舒服去庙里拜神仙…这些事,看起来不像我们东英平时的风格。”
    “但是手法…又阴阴湿湿,好像有点眼熟??”
    听对方意有所指地说到这里,同样知晓此事诡异的男人终于缓缓抬眸看向陈天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没有弧度的笑:
    “怎么?现在东英揾食,还要先同洪兴讲仁义道德?”
    “蒋天养不顺,社团受益,不是皆大欢喜?你现在坐这个位,眼光要放长远点。”
    “我叼!”
    乌鸦被他这副教训人的口吻激得火起,但又竭力按捺下去,冷哼一声:
    “总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要搞到社团一身臊!”
    “现在不同以前,刀刀叉叉的年代早就过喇!揾钱至紧要!你玩嘢可以,手尾要干净!”
    睨着对方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雷耀扬不禁嗤笑出声,语气却异常平淡:
    “想不到我也有听你讲这些话的时候…我真是好欣慰。”
    “陈天雄,你真是越来越有长进。”
    还不等乌鸦开口反驳,男人态度漠然地重新看向对岸那被林立高楼遮挡的方向,淡淡道: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陈天雄气结,平日里最憎雷耀扬这副永远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尽在掌握的死样子。他眼珠一转,决定换个方向戳对方痛处。
    他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语气也变得轻佻:
    “不过,讲开又讲……”
    “好久未见雷太,自从你外母过身就好少见她…夫妻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更加恩爱,互相扶持吗?”
    “怎么最近都只见你一个人借酒消愁,搞得这么凄凉啊?”
    听到这话,雷耀扬摩挲杯壁的手指骤然停下。
    他眼神锐利地扫向陈天雄,快如刀锋,在发作边缘逡巡。而对方却故作看不见一样,反而更来劲,嬉皮笑脸地继续嘴贱:
    “唉,都话女人心海底针———”
    “尤其齐小姐这种又靓又叻的更是大把选择啦!是不是你成日挂住同你那些尼采叔本华倾计,冷落佳人,所以……”
    “陈天雄。”
    雷耀扬开口,目不转睛望定对面男人,神色倏然变得冷峻:
    “林家那位千金,是不是还当你是她发泄精力的最佳床伴啊?还是她发觉你除了够癫够勇之外,其实同她个上流圈子格格不入,玩多几次就腻味?”
    “既然你这么得闲关心我的家事,不如想想…怎样坐稳你张龙椅,才好有资格继续同林小姐出双入对。”
    这几句戏谑的话,精准踩中了下山虎的尾巴。
    现如今,他和林舒雯的关系复杂又微妙,是他极少愿意被人触及的隐秘领域。雷耀扬这番讽刺,不仅侮辱了他,更轻蔑地定义了那段他颇为在意的关系。
    “顶你个肺!雷耀扬你讲乜鸠?!”
    男人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身来,几个酒杯被震得哐当作响。他额角青筋跳动,眼看就要发威。
    而雷耀扬在原位岿然不动,甚至慢条斯理地拿起了酒杯,轻轻晃了晃,眼神冰冷里透着一丝嘲弄:
    “点?唔讲得?”
    “大家半斤八两,又何必互相伤害?”
    霎时间,两个男人再次针锋相对。
    一个暴怒而起,如同被激怒的非洲野牛,一个静坐如山,仿似远古冰冷石像,两个人用最幼稚又最刺痛对方的犀利言辞,进行着这场毫无意义的较劲。
    空气中火药味弥漫,却又诡异地维持着一种危险的平衡。陈天雄狠瞪了雷耀扬几秒,最终咬牙切齿啐了一口:
    “雷耀扬,最好记住你今日讲的话!社团的事,给我留神点!”
    说完,他怒气冲冲转身就走,把几个沙发都撞得移位。
    乌鸦迈着气急败坏的步伐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天台入口。少顷,雷耀扬脸上那点强撑的冰冷和嘲弄迅速褪去,只剩下无法封闭的疲惫和落寞。
    刚才那些话,像一把盐,狠狠撒在自己最不愿意被触碰的伤口上。
    而他最后那句关于林舒雯的反击,听起来赢了场面,实则…幼稚又可悲。
    男人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干白的甜腻滑过喉咙,却丝毫慰藉不了那颗不断下沉的心。
    他靠在沙发里,闭上眼,任由繁华夜色将自己吞没。
    霓虹灯牌与大厦灯光交错,在漆黑海面上投下碎金般的光影,斑驳地投射进眼底。
    雷耀扬独自陷在卡座的阴影里,指间的细长雪茄即将燃尽,手边酒杯里又空了大半。
    六月的空气闷热而潮湿,混杂着烟酒与海风的咸腥气。男人松了松领口,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桌面上那部沉默手提上。
    但屏幕始终漆黑,没有任何动静。
    今天已经是八号了。
    再过半个钟,时间翻过零点后即是他的生日……可这次,什么都没有。
    自那天蓬瀛仙馆一别,齐诗允彻底切断了与他的联系。她不接电话,不回讯息,就像是对待一件随手可弃的物品。
    雷耀扬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每每想到她空空如也的手指,都是一阵呼呼作响的锥心之痛。
    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伤她至深,她要如何惩罚自己都是应该。可在某个最深最卑劣的角落,仍存着一丝可怜的期盼,盼着这个特殊的日子,能成为一个微小的借口,让横亘在彼此之间的阻碍能够裂开一道细缝。
    男人几次下意识地翻开手机盖,检查天线信号是否满格,甚至怀疑是不是错过了电池耗尽的提示。但每一次,屏幕都只会亮起单调的绿色背光,显示出无误的时间与信号格,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新信息的提示。
    烦躁感杂糅着委屈,像无数只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须臾,雷耀扬抬手示意,让侍应又送来一杯威士忌,琥珀色液体和冰块在杯壁上撞出清脆的响声。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感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下心口那片空洞的冰凉。一支烟夹在指节中点燃,烟雾缭绕,模糊了男人眼底深藏的期待与逐渐蔓延的失望。
    阿兆安静地守在卡座入口处,看着自己大佬一杯接一杯,面色是前所未有的沉郁,却又不敢上前多劝一句。因为那股低压,比夏夜的闷热感更令人难以喘息。
    夜渐深,露台的客人依然来来往往。
    但期待,如同杯中的冰块,一点点消融殆尽,最终只剩下一杯被苦涩稀释的酒液。
    雷耀扬终于死心,唇角勾起一抹深刻的自嘲:
    你还在期待什么?你还有什么资格期待?
    带着满身浓重的倦怠与酒意,男人看了身旁细佬一眼,起身开口:
    “走吧。”
    黑色平治在海底隧道穿行,望着车窗外无比熟悉的归家路,却像是在驶向永无尽头的深渊,永远在重复的煎熬和折磨中轮回。
    最终,车子没有回到半山,而是静静停在花园道那栋服务式公寓的对面,隐没在行道树的阴影下。
    雷耀扬斜靠在后座,把车窗降下,微凉的夜风稍稍吹散了满身酒意,却吹不散堆积在他心头沉甸甸的窒闷。
    他还是让阿兆把车开到了这里。
    半山的家空旷得能听见回声,那里充满了她的痕迹,却清晰地提醒着她的缺席。
    生日?呵。
    方才,雷昱明的电话准时在零点前响起,是由宅邸的固话转接到手提上的,大哥例行公事的问候,带着家族式的冰冷体面,而例行公事的生日蛋糕,此刻应该已经送到了半山家中。
    沉默中,雷耀扬不由自主抬眸,望向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窗口,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她大概早已睡下。
    或者,根本不愿为这个日子而有片刻停留。
    他闭上眼,酒精的后劲混着巨大的失落感汹涌而上。他甚至没有勇气让阿兆去按响楼下的门铃,也找不到任何一个…能站到她面前而不被驱逐的理由。
    心脏经历了一阵极缓的抽搐。
    或许今后每到这一天,都会是这样………
    而就在那扇漆黑的窗户之后,齐诗允并未入睡。
    她双臂抱膝,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目光死死盯住墙上的时钟。
    秒针规律的滴答声,在寂静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坎上。
    身边的实木矮几上,放着一部沉默的固话座机。她的手指几次抬起,悬在按键上方,甚至已经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的前几位数,只差最后按下拨出键。
    可是…她打给他做什么?
    ——问他一句生日快乐吗?
    ——然后呢?
    原谅他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忘记阿妈是怎么死的?忘记爸爸二十年的血仇?忘记他…和他那个家族给自己带来的所有欺骗与伤害?
    在感性全面覆没理智的前一秒,齐诗允又猛地缩回手,制止了自己愚蠢的行为。但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收缩,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闷痛。
    距离爸爸的忌日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去接近雷宋曼宁,她要查明所有被掩盖的真相,她要让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谁都不能扰乱她的计划,包括她自己,包括对雷耀扬这份该死的、不合时宜的、却依旧在心底盘根错节的感情!
    狠心必须盖过心软,决意必须压倒留恋。
    放下听筒,她站起身,几乎是冲进厨房。
    打开雪柜保鲜层,内里寒气扑面而来,她小心翼翼取出一个杏色方盒。是今天下午放工后,自己鬼使神差去他常光顾的那间甜品店里,买走的他最喜欢的朱古力黑松露蛋糕。
    女人将纸盒放在餐桌上,拆开精致的包装,拿出一根附赠的细小蜡烛,将其插在蛋糕正中央。
    这一刹那,时间,正好跳转到00:00。
    六月九日,到了。
    齐诗允划亮一根火柴,微弱的火苗在昏暗的房间里欢快地跳跃起来,却映亮她略显憔悴的脸。
    她垂眸,望着那簇小小的、温暖的火光,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曾经自己与雷耀扬一起吹灭生日蜡烛的场景。
    但巨大的酸涩和悲伤,在瞬间冲垮了所有强装的镇定。
    女人对着空无一人的餐桌对面,对着那冰冷寂静的空气,从嘴角挤出轻得几乎听不见的一句祝福:
    “雷耀扬…生日快乐。”
    话音落下的瞬间,泪水从眼眶奔涌而出,她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伏在冰冷桌面上,肩膀随之剧烈颤抖起来。温热液体洇湿手背,一直流淌到她不想被任何人窥见的心底深处。
    楼下,车内。
    雷耀扬胸腔中,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痛楚。
    他不禁抬手捂住心口,再次抬头望向那个依旧漆黑无光的窗户。霎时间,某种无法名状的悲伤和冲动在强烈驱使,几乎要让他推门下车。
    但最终,男人只是疲惫至极地向后靠去,朝前挥了挥手,声线沙哑:
    “阿兆,走,返半山。”
    话音落下,驾驶位上的细佬从后视镜看了看他沉郁的脸色,只得应承说好。随即,引擎低声启动,车子缓缓驶离路边,汇入午夜略显稀疏的车流。
    而楼上,那根小小的蜡烛还在静静燃烧,火光在空荡的公寓里摇曳得孤绝,烧融的蜡向下滴落,像滚烫的泪。
    齐诗允从啜泣中抬头的时候,泪光里映着墙上的时钟。
    秒针在不断敲击———
    滴答、滴答、滴答……从不肯为谁多作停留。
    她的目光,恍惚地追着分针慢慢向上爬。
    00:01。
    分针与时针,在午夜的位置短暂贴合,就像宇宙里两颗被命运推挤到极限的天体。
    他们的相遇,却不是靠近。他们的贴合,却是撕裂的前奏。
    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
    这就是自己和雷耀扬现在的距离,只要再靠近一毫米,就会互相压碎。这不是爱情的交点,而是这段关系的极限。
    上一次他们一起吹灭蜡烛,是心与心坦诚相拥的瞬间。而今晚,她只能对着空气轻声祝福,像把所有美好回忆亲手推入黑洞。
    她闭上眼,一滴泪珠滑落。
    火苗微微摇晃了一下。
    00:02。
    指针分开。
    无声无息,各奔东西。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仿佛刚才的贴合,只是一场误差,一秒钟的错觉。
    楼下,车子已驶远。雷耀扬靠在座椅里,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00:02。
    和楼上钟面的指针同一秒。
    刚才胸口那阵突如其来的牵动又刺了一下,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同一刻扯了一下魂。男人垂下眼睛,唇角一抹苦笑。
    或许他们连错过,都是同步的。
    车尾灯渐渐融进花园道寂静的夜色里,而楼上的烛光正在一点点耗尽,直到最后一束微弱的亮收拢成一粒红。
    “噼啪——”
    细弱的火星熄灭,空气里只剩下一点点温度的残影,就像他们此刻互相看不见,却同样煎熬的心。
    时针继续走,分针继续走。
    而命运像坏掉的钟摆,让他们永远绕着同一个误差旋转。
    他们感受着彼此的疼痛,却像陷入了一个残酷的引力场,他们越是靠近彼此,越怕彻底摧毁对方。两个人只能在这极限边缘拉扯,用思念和悔恨,反复凌迟自己。
    小小的蜡烛彻底熄灭,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无声的黑暗里。
    就如同那句无人听到的祝福,最终,只凝固在桌面上那无人共享的朱古力蛋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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