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小兽

    海莉西昏睡了一整个日夜，等她艰难地睁开眼皮时正是黎明，壁炉里火焰燃烧得正旺，她叫来仆人，要他们为她准备马车。
    “你还在高烧。”朱蒂姨妈赶过来，斥责她不顾及身体的做法，得知她要在这个天气前去矿区，伯爵夫人更确信海莉西是病得糊涂了。
    少女却支起身子，摇摇晃晃地下床自己穿衣服。她脸上还带着高热引起的绯红，硬是套上靴子要往外走。
    “简直和你母亲一个样子，”姨妈嘟囔了几句，这代表着她还是妥协了，追在后面叮嘱她，“下楼去吃些早餐！”
    见海莉西直奔伯爵府邸的大门，女仆便用方巾包了一些叁明治给她，门外马车顶上已经积了一层雪，海莉西钻进去，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降温。
    她的头脑清醒了不少，抵达矿区时，总督安妮小姐亲自陪她去了捡到兰斯的地方，矿洞因为暴风雪已经停工了一个多月，照明的火烛让积雪逐渐开始融化，脚下变得泥泞不堪，海莉西扶着墙壁慢慢往下走，然而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矿洞，里面寂静得令人窒息，随着深入洞穴，她的脑袋也因为缺氧变得隐隐作痛。
    “兰斯——”海莉西一开口，嗓子还是沙哑的，她咳嗽了几声，没注意到远处有细小的矿石碎屑滚落。
    “殿下，不能向前走了。”卫兵提醒她。
    洞口开始变得狭窄，海莉西身上厚重的大衣阻挡了她前进，在一个仅容人侧身挤过的裂隙前，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脱掉了外衣，吩咐后面的卫兵：“我去里面的矿洞再看一圈，很快就出来。”
    她的身体和心情都沉重极了，漆黑的矿洞吞噬掉一切光亮和希望，她明知道这只是一次希望渺茫的尝试，无论是鸢尾家族的铭言还是龙之心的传说，都不过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就像她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溪流，她更无法两次捡到同一只龙。
    “兰斯——阿特纳斯——”她停下脚步，清清嗓子，做了最后一次尝试，“死亡终焉的降世者、永恒不灭的……什么来着？地狱火？伟大的巨龙阿特纳斯，我忠诚的乖狗——”
    碎石砸落的声响终于引起了少女的警觉，她向前迈了一步，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兰斯？兰斯！”
    回应她的是外面杂乱的喊声：“殿下，矿洞坍塌了！快走！”
    海莉西来不及反应，脚下的地面忽然一空，头顶一道光撕开了黑暗，突如其来的明亮让她不得不紧闭双眼，摔向未知的深渊。
    这次是真的完蛋了！怎么会遇到矿难，堂堂摄政王就这样死在一个矿洞里，海莉西已经想象出帝国的书记官会如何在纪事里描写她倒霉的生平了。
    “嗷——”
    她砸在一块软绵绵的地面上，地面还发出了奇异的声音。
    “嗷嗷嗷！”
    地面剧烈翻滚起来，将她甩到一边，这次海莉西就没那么好运了，后背摔在一块石头上，她呻吟了一声，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准备看看自己摔到了什么地方。
    “嗷嗷嗷嗷嗷嗷！”
    海莉西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听懂了这鬼哭狼嚎的声音。
    红色的小兽正气急败坏地爬起来，短小的翅膀合拢抱住自己被砸痛的肚子，尾巴因为愤怒翘得高高的。
    海莉西揉了揉眼睛，忽然噗嗤笑了出来。她赶紧摸了摸自己身上，掏出一块被压扁的叁明治，丢给面前看起来像大蜥蜴一样的家伙。
    那家伙果然伸长脖子一口叼住，金色的瞳孔瞪圆了，喉咙里发出口水声。
    “兰斯，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