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一个明瞭的瞬间后……(3)

    隔天她俩吃完早餐后，游琬茹提议要不要一起打电动。
    「好啊，不过我玩的很烂。」吕庭璇说着。跟游琬茹一起，做什么都好。
    游琬茹露出可爱的笑容。「我也玩不好啊。」
    游琬茹把投影机拿下来，在一楼的墙上投影。
    「你的游戏，好多都是日文版的喔。」吕庭璇看着画面主页，有好几个游琬茹之前玩的游戏。
    游琬茹耸耸肩，不以为意的说着。「不想等中文版啊，反正网路很多攻略可以看。」
    接过游琬茹递来的摇桿，她们开始玩大富翁。
    这个就是中文版的了。
    「这是……要划船吗？」吕庭璇对于面前的游戏画面感到满满的兴趣。
    「对！你这样拿……然后这样。」游琬茹仔细的讲解，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游琬茹选的大富翁是差不多一个小时的长度，现在终于到了最后公布总成绩的时候。
    「你赢定了。」吕庭璇对着游琬茹说。
    她们的分数没有差很多，而且另外两个电脑的脚色她们没有选很强。所以游琬茹跟吕庭璇现在各佔第一与第二名。
    不过，不到最后一刻，真的不能确定赢家是谁。
    在许多加分项目补上后……吕庭璇竟然跑到了第一名。
    「欸！」吕庭璇的“欸”总是拉着长音，只有这个时候，游琬茹才觉得吕庭璇有着日本血统。
    「怎么会这样？刚刚你不是超前很多吗？」吕庭璇超级惊讶的，游琬茹也是，不过她很为吕庭璇感到开心。
    「看来连游戏都知道要为漂亮大姐姐加很多分欸！」游琬茹虽输但却笑的灿烂，还对吕庭璇竖起她的两个大拇指。
    「漂亮姐姐赢了游戏，要什么奖励吗？」
    「嗯……」吕庭璇还真的认真想起来了。「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我做得到的都可以！」游琬茹信誓旦旦的说着。
    吕庭璇有个无理的小要求，她想要说说看。「那我要……」
    但吕庭璇的电话响起。不是工作，是她的母亲。
    吕庭璇收敛起笑意，用着流利的日文跟母亲通话。
    在一旁的游琬茹，听着吕庭璇流畅且悦耳的日文，着手开始收起游戏机。
    ……虽然中间的谈话，让游琬茹有些在意。
    约五分鐘后，吕庭璇掛上电话。
    「还好吧？」游琬茹第一时间问着。
    「没事，只是跟我确认一下回去的飞机时间，还有这趟出差如何。」
    「你妈妈是不是要帮你介绍你男生啊？我听你一直在拒绝。」游琬茹不明所以显得有些急躁的问着。
    「对啊，说是她以前上班的同事儿子，跟我差不多──
    吕庭璇说到一半，总觉得不太对。
    「……你听得懂我刚刚的对话？」
    本收着东西的手突然停下，吕庭璇很明显的看见游琬茹的背影抖了一下。
    「嗯？猜得猜得，感觉你语气有点不耐烦，所以猜得。还真的让我猜中欸！哈哈哈哈哈，我好厉害。」游琬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不只是表情，语气更是。
    此刻欲盖弥彰之意太浓了。
    「你是听得懂的吧？我刚听讲的很快，也有压低音量跟情绪，你怎么可能猜得到。」起身坐到游琬茹面前，与她面对面。
    「茹茹……（不能对我说谎。）」后面那句话，她转换成日文。
    游琬茹对于吕庭璇的眼神始终没辙。
    尤其是现在这种，水亮亮、却也有些锐利感的眼神。游琬茹从以前到现在，都无法抵抗的了。
    以下的话，她是用日文对吕庭璇说的。
    「我第二间大学，我一直想读的科系，是应用日文系。我小时候就对日本电影、戏剧很有兴趣，所以想鑽研日文。」游琬茹深深吸口气。「那是我的梦想科系，我最后也读到，也以全年级第一毕业。」
    游琬茹的日文发音虽然听起来有点生疏，但其文法用词以及语速，都跟在说中文一样流畅。
    「所以……你都有听懂那些，我用日文跟你说的话吗？」吕庭璇也持续用着日文说着，她现在的心情，总觉得……紧张、不安。
    “如果游琬茹都有听到且听懂……”
    游琬茹眼神闪躲，吕庭璇便知道答案了。
    「所以你知道我喜欢女生，而且也交往过一个女朋友？」那是前两次，她小声用着日文说的话。
    游琬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吕庭璇的心，跳的好快、好乱。
    游琬茹切换回她熟悉的中文。
    「我听得懂那也没什么啊。我又不会因为你的性向不跟你交朋友还是什么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很开放的，哈哈哈。」又是那样想要掩盖什么的语气。
    吕庭璇觉得，此刻似乎是摊牌的时候。
    也许不是最佳时机，但吕庭璇不想放弃。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这样好吗？」吕庭璇的语气与态度突然的严肃起来，游琬茹感到不妙。
    她脑中一直响着的警铃，早已大声到不能忽视的地步了。
    是不是……又太晚收敛了？
    「茹茹……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找你聊天、一直关心你、一直想要跟你相处吗？」见游琬茹不说话，吕庭璇更加急躁的问着。
    她这辈子还没有过这样，那么急于追着某样人事物，因为她觉得，本一切皆在自己手中的，正一点一点的流逝。
    「因为你人很好啊。」游琬茹回应着。
    「人好也是有底线在的吧？而且我才不会对身边的人都这么好。我只对我在乎的人好。」
    游琬茹无法说些什么，只能压抑自己开始发抖的手。
    吕庭璇似乎已经挡不住了，她要一吐为快，即便，会伤的遍体鳞伤。
    「我很在乎你，琬茹。对于你的所有事我都很在乎。而且琬茹，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吧？从你对我的举动来看，我不相信你没有跟我一样的心思。」
    游琬茹吞了口口水，嘴角是止不住的颤抖。「什么心思？」
    吕庭璇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喜欢着对方的心思。」她深呼吸，然后说……「游琬茹，我喜欢你。」
    游琬茹已经无法好好思考，脑中都是警铃作响。「为什么？」她语气弱弱的开口。
    「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瞬间。而为什么喜欢……因为琬茹你是一个很棒的女生，你有着多于常人的贴心，还有令人感到放心的安定感。你的付出不求回报，也对于得来的回应给予最真诚的表现。你总是无怨无悔的帮助别人，却不知道自己也需要好好的被照顾。我想照顾你，我想好好的陪着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
    即便吕庭璇已经将话说开了，但游琬茹还是躲避着。
    「可、可是，你堂堂国际公司的总经理，为什么要喜欢我？」
    吕庭璇不解的歪着头，看着游琬茹。「我的工作职位，与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联吗？」
    「唔……」
    吕庭璇往前离的更靠近游琬茹，伸手扶着她的脸颊，要她好好的看着自己。
    「琬茹，难道你没有喜欢我吗？」
    游琬茹的眼神里，有着痛苦拉扯。吕庭璇看了好心痛。
    「我……我不知道。」游琬茹说着，她在强忍着泪水不要落下。
    「不知道“喜欢”是什么。还是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我”？」
    眼神中的痛苦更加剧烈。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吕庭璇放下她的双手。「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自告奋勇在半夜来接我？为什么要在我应酬后那样贴心的照顾我？为什么总是不经意的为我着想？你做这些的理由是什么？」
    吕庭璇深深吸一口气。「琬茹，你有喜欢我吗？」
    游琬茹低着头，弱弱的说着。「没有……讨厌啊。」
    她说不出口。
    说不出……“喜欢”的实话，也说不出“不喜欢”的谎话。
    「没有讨厌，是喜欢吗？」吕庭璇的心像是被狠狠给划开般痛。「琬茹，对你来说我是什么？朋友？」
    游琬茹低着头，她确确实实的把吕庭璇的话听进去，但脑子就是不肯运转。
    或着说……她知道答案是什么，但她的心不敢、不愿去承认。
    「我……我把你当姐姐啊！一个很照顾我的姐姐。」游琬茹违背自己良心所说的话，刺痛着两人。
    「……姐姐？把我当姐姐？」吕庭璇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
    「就……就是大姐姐啊。把你当姐姐。」游琬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直重复着。
    而就是这样重复的一个词、一个谎言，让吕庭璇心很痛。
    「我就只能是姐姐吗？你所付出的一切，只是因为我让你觉得……是“姐姐”？」
    「因为把你当大姐姐啊，所以就算没有喜欢，也可以对姐姐好。」她为了躲避真心而说的谎言，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伤人。
    吕庭璇失笑。「没有“喜欢”是吧？」
    游琬茹低头不说话，吕庭璇可以感觉到，她正在把自己缩回内心的小角落。
    吕庭璇想起陈燕蓉说的……
    “她的内心有层层的高墙，不只是阻挡别人进来，更是保护着自己不要出去。”
    吕庭璇意识到自己过不去那道墙，也许是她心急，也或许……游琬茹真的没有打算让任何人突破吧。
    看着游琬茹始终不吭声，吕庭璇只好叹口气。「我最后问一次……你真的对我除了“姐姐”的情感外，没有别的吗？」
    游琬茹没有回答，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只是低着头默不吭声，眼角的泪水默默的落下。
    见状，吕庭璇想伸手抹去泪水，但又觉得……自己算什么？
    「抱歉让你为了我哭泣，我不会再这样了。」
    语毕，吕庭璇起身，收了收自己的东西。
    「那个……我载你吧。」游琬茹看着吕庭璇已经收好自己的东西，也换回自己的衣服。
    吕庭璇无奈的一笑。「不用了，“大姐姐”会自己叫车的。」其语气，除了生气外，还有点迁怒。
    「唔……」游琬茹手足无措。
    开门离开前，吕庭璇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游琬茹。
    「晚上记得换药，记得好好吃饭，还有……」
    游琬茹第一次看见……吕庭璇伤心欲绝的模样。
    「不要再随便对一个人特别好了。尤其是你“没有喜欢”那个人。」
    说完，门轻轻的关上。
    游琬茹感到彷彿窒息般的缺氧，她跪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心好痛。”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她才是那个伤害别人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