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2结尾

    回到学校后，李照眠就开始投入留学的准备。因为她没时间从头开始学德语了，所以只能申请所有英语授课的项目。她有雅思成绩，只需要再准备商科的标准化考试，她试图让整个冬天都忙碌起来，这样在叁月份之前她就可以按时完成申请。
    李承晖工作的公司去年就在德国慕尼黑新开了一处分公司，他已经递交了申请，只等明年的申请结果。
    圣诞节前，李承晖发给她两份票务信息——是去札幌的机票。
    “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忙吗？”李照眠在电话这头的语气并不轻松。
    “再忙也要给自己一点休息的时间。就去一周，跨完年就回来。”李承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告诉我妈，你也不用告诉你妈，我们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来。”
    “……”
    札幌圆山公园的雪地上，他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并肩躺着。
    坠落的雪花落满她的帽子和围巾，再变成一小点水渍。
    他偏过头，望着她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笑什么？”她吸了吸鼻子。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张小卡片，对着天空举起，煞有其事地朗读着：“吃起来像雪，雪夜里和你亲吻，就像吃饼干。”
    李照眠的脸更红了一些，伸手就要夺回那张纸。他眼疾手快将卡纸塞回怀里，腾出手来同她拆招。
    嬉笑打闹间，她把他扑在身下。
    “要试试吗？”他狡黠地盯着她，眼睛忽闪忽闪。“试试，在这里亲吻，像不像吃饼干。”
    漫天雪花纷飞，树枝上堆着白白的积雪。时而有路人从雪地上走过。
    他们的吻温柔又绵长，轻盈地漂浮在白色的人间。她趴在他身上，他伸手抱着她，蓝色，黄色的围巾交缠在一起，有雪花落在她纤长的睫毛，再被他的吻烫化。
    “怎么样？像不像？”她抬起头问他，声调高昂，对自己写在诗里的比喻充满了自豪。
    “像。”他笑着说。“像白色恋人饼干，甜甜的，脆脆的，含到嘴里的时候软乎乎的。不过我还需要再仔细品尝一下味道——”
    他扣住她的脑袋，含住她的舌头，吻得更深。
    札幌和慕尼黑是姐妹城市，每年圣诞节札幌市都会举办慕尼黑圣诞市集。在璀璨的圣诞灯带中，他们拿着热红酒和碱水面包结穿梭在温暖的小摊前。仿佛真的置身慕尼黑一般。
    “说不定明年这个时候，我们真的在慕尼黑了。我可是准备申请两个慕尼黑的大学。”她挽着他的手，脸上满是幸福。
    “会的。我们眠眠这么聪明，那些学校一定抢着要你。”
    跨年，他们随大流去了北海道神宫参拜。在小摊贩前分享一份热乎乎的关东煮。
    二月份，李承晖和陈月协议离婚。
    “你为什么要离婚？李承晖，你以为我管不了你了吗？你就不怕——”
    “你管不了我了。”李承晖冷笑一声。
    “你说什么？”
    “我要去德国工作了。八月就走。这样一算，我们最多再折磨彼此半年。”
    杨淑宁和李永德的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惊愕。
    “你要去德国？你为什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没什么可商量的，我是在通知你们。车，房子，你们给我的我都可以不要。但我要走。”
    这场争执是在一片狼籍中结束的。当然，李承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F市源远流长的封建制大家长糟粕文化已经不能在物理层面上绑架和伤害他了。
    杨淑宁和李永德不得不接受他马上要去国外工作的事实。只有杨淑宁知道，从王映红口中知道，李照眠也要去德国留学了。
    在李氏宗祠里，她跪在祖宗的牌位前谢罪，心中默念她没能照顾好李氏的后代，竟出现了叔侄乱伦的丑闻，李永德一脉更是要绝后，只能希望祖宗在上，能原谅她，也原谅李氏的两个不肖子孙。
    没有人原谅她，但也没有人会怪罪她。毕竟那些长埋在地下的骨头又能说什么呢？
    六月份，李照眠顺利毕业。
    她和李承晖一起回到了C市的别墅，时隔快两年，她终于重新踏进了粉红色的卧室。同上次来时不同的是——墙上挂满她的照片。她捂住嘴，不可置信，竟然是过去她参与过的弓箭比赛的照片。
    “你——”
    “我每一场都来了。我已经错过你好多年成长的光阴，我不想再错过更多，眠眠。”
    佛说，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七月份，她收到了慕尼黑大学的录取通知。
    她真的要去慕尼黑了。这条路是她过去二十余年都没有想过的道路，可为了她毕生的爱人，为了崭新的生活，为了能在阳光下自由地相爱，她勇敢地迈步向前。
    八月份，李承晖先一步飞往慕尼黑。安检前，杨淑宁还是拦住了他，还支开了李永德。
    “我有东西给你。”她神色严肃。李承晖原本的不耐烦也散开了去。
    “我是你阿妈，纵然你再恨我，再讨厌我，我也只是为了你。你们的感情的确天理不容，不会有人祝福你们，在我们这个家族，更是打死也不为过。”她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找关系托人办的，或许将来你用得上。”
    李承晖接过那个牛皮纸袋，不知该说什么。
    “是无血缘关系证明。你和眠眠的。”她长叹一口气。“别人，连你爸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你为什么去德国。事已至此，你回来也好，不回来也罢，我管不了你了。”
    看着他复杂的脸色，杨淑宁继续说道：“你确实是眠眠的亲叔叔，也是我的亲儿子。但为了将来你们好过些，拿着这个或许有用。”
    真是奇怪，一定要等真正的离别到来，人才能想清楚什么是最重要的。
    李承晖抱了抱她，只说了多谢和保重，就转身流进了人群。
    杨淑宁擦了擦眼泪，也转身向李永德走去。
    九月，李照眠也启程飞往慕尼黑。
    王映红和李承业在机场哭成了泪人，任凭李照眠再坚强，也被感染地哇哇大哭。
    “眠眠啊，去了德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有空了就回来看爸爸妈妈，知道吗？”
    “知道了，妈。”
    “眠眠啊，钱不够千万要给爸爸说啊。”
    “知道了，爸。你们都别哭了，一会儿我真走不了了。”她带着厚重的哭腔说道。
    “快去吧，快去吧，一路平安。”
    她最后拥抱了父母，然后走进了安检。
    飞机在慕尼黑机场落地，她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人群里的李承晖。他张开手，稳稳地接住扑到他怀里的李照眠。
    在陌生的土地，新家的第一个晚上，他们相拥而卧。
    月亮弯弯，照在奶黄色的床上，今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