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到了站，他们下了车，又无声地前往医院。
    “七海来了，快进来吧。”看到七海来，灰原的父母都既熟悉又高兴，像招待自己家的孩子一样招待他。
    “叔叔阿姨好，我是白川百穗，也是灰原的同学。”百穗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们。
    “啊，原来就是你吗，我听阿雄说，就是你救了他，真的十分感谢……”灰原雄的妈妈并没有收她的礼物，而是不断地往外推。
    他们应该给她送礼物才是。只不过他们进不了高专校园，之前让七海帮忙转交礼物也被拒绝了。
    “不，不用，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她笑着将手里的礼物往他们手里推。
    “我们一家都很感谢你呢，快来坐。”最后灰原雄的妈妈也没有收礼物，笑着把他们拉进来按在椅子上。
    “七海海！白川前辈！”灰原躺在床上，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他的父母则出去了，还顺手把门带上，给他们年轻人留出空间来。
    她目送阿姨把门关上，把礼物放到桌上，自己调整了一下凳子。“……抱歉，阿雄，这么晚才来看你。你最近恢复得怎么样？”
    “完全不用担心我！我最近恢复得很好！已经在做康复训练了！不久我应该就可以拄着拐杖走路了！”灰原笑起来，向她展示自己的腿。一条因为百穗的功劳而保留了下来，另一条则截肢了，裤腿在膝盖处打了个结。
    她看了一眼，就转过头。
    “你们要不要喝水？七海海，给白川前辈倒水。”灰原毫无压力地指挥着七海，而七海也毫无异议地照做了。
    “您恢复咒力了啊！是要继续做咒术师吗？”灰原雄看出百穗身上的咒力已经不再受压制了。
    “我……不做了。处理完高专的这些事，可能就不再回来了。”百穗摇摇头。
    “……抱歉。”她补上一句。
    七海倒水的手停顿了一瞬，又恢复正常。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她只能飞快地转移话题。“阿雄你呢，你之后想要做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做不做得来，但我想要做辅助监督。”灰原雄脸上露出一个开朗而略带羞涩的笑。
    “诶——我相信你哦。你肯定做得来吧！”灰原经历了这样的变故，竟然没有选择脱离咒术界，让百穗有些小小地吃惊。
    如果是她的话，她会逃跑的。
    她心里有些钦佩灰原雄。
    “我和七海海说好了，他会成为一级咒术师，我会成为他的辅助监督。对吧，七海海？”灰原雄笑着看向七海。
    “嗯。”七海递给灰原一杯水，又递给百穗一杯，然后平静地点点头。
    “这样啊。”百穗也跟着点点头。
    不管怎么样都会陪在彼此的身边，这点让百穗有些羡慕呢。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天色实在是不好，灰原就催百穗先回去了，至于七海，打算留在那里多陪他一会儿。
    “那……我就先走了？反正我们都有联系方式嘛，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联系我哦？”百穗站起来。
    “嗯。白川前辈，其实我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虽然那时候我已经没有意识了，不过后来，七海海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灰原雄看向她。
    百穗瞥了一眼七海。“无需在意，只是小事而已。”
    灰原雄即将露出一个哭脸，但还没出现就被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了。
    “这不是小事。那时候白川前辈您可是在没有咒力的状态下，冒着会被咒灵杀死的风险闯进来的啊。”
    因为经历过，所以灰原雄知道那有多恐怖。
    那个咒灵绝对是压倒性的强。
    “没有那么严重啦……”百穗笑起来。那时候的记忆已经因为过于恐惧被她的大脑给模糊了。
    “有的！山崎小姐给我看了你留给她的……是遗书对吧？”
    是的。
    她当时飞快地写了自己的遗书，在心里做好了被杀死的准备才冲进了帐。
    百穗沉默了一下。
    真是的，山崎姐姐干嘛要把这种东西给阿雄看呢？这只会让他更加愧疚吧？
    “虽说那是遗书，但是只有我真的死了才会发挥作用，现在我不是好好地站在你身边吗？”她尽量使自己摆出轻松的表情。
    他低下头，眼眶还是红了。“是的……我真的，真的很感激您。虽然我现在已经做不了咒术师了，但是，如果您有什么事我能帮的上忙的话，就请告诉我。”
    她脸上露出一个笑。“有哦。我好不容易闯进去了一次，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你们嘛，只要好好生活就好了，这就是你能帮我的事。”
    看见七海一直低着头，百穗拍了拍他的肩。“七海，你也是。”
    七海沉默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好了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我们有机会再见吧。”百穗看了一眼窗外，马上就要下雨了。
    “好，七海海，你送送白川前辈吧。”
    “不用了吧？”百穗笑着。
    “没关系的，七海，去送一送吧！”灰原还是坚持，于是百穗就答应了。
    她的方向感真的很差劲，这是连灰原也知道的事情。
    “七海，想要做辅助监督这件事，是你的提议吗？”
    “不是，是灰原。”
    “……”阿雄真的是个好孩子呢。
    百穗没有说话。
    “对不起。那天我说的话……对不起。”走在路上，七海突然对百穗说。
    “什么？”百穗已经想不起来了，她有些困惑地看着七海。
    “不……没事，谢谢你。”
    “真是的，都说了不用谢啦。”百穗笑了起来。
    出了医院，百穗打到车，他们就分开了。之后百穗自己去了车站，坐上电车，然后回了东京。
    她还在电车上的时候就已经下雨了，所以她也就不再纠结衣服的事情，打了车，到了山脚下车，拒绝痴汉司机要帮她打伞的请求，自己捏了个避雨诀，往山上慢慢地走。
    接下来得处理一下惠和津美纪的事。
    自己以后要离开这，不可能长久照顾他们，也不好一直占用高专的资源。
    伏黑甚尔虽说是他们的生父，却并没有尽到一位父亲该尽的义务。
    而且据她观察，伏黑惠似乎也并不是很想成为咒术师，那这样的话，找一家普通家庭领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虽说是这样，百穗还是觉得要和伏黑甚尔商量这件事才行。
    她一边走，一边给伏黑甚尔打了个电话。电话刚刚打通，伏黑甚尔就像往常一样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找我有事？”他并没有打伞，身上已经被淋湿了，不知道在外面走了多久。但是语气依旧懒散，看起来并不在意被淋湿。
    为什么他总是能够立刻出现在她面前？
    百穗叹了口气，拽着他的衣角把他拽进自己的术式范围内一起躲雨。
    “甚尔，我想和你聊聊惠和津美纪的事。”
    她和伏黑甚尔说了关于孩子的事，就像她预料的一样，伏黑甚尔并不是特别地在意两个孩子的未来。
    “只要你处理得来，那就随便你怎么处理。”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百穗原以为伏黑甚尔这是同意了的意思，可是他又笑得很神秘，弄得百穗摸不着头脑。
    事实上，在一两年以前伏黑甚尔就已经和禅院直毘人约定好，等伏黑惠再大一些，就把他卖给禅院家。
    只不过伏黑甚尔没有告诉过现在的白川百穗自己是禅院家的人，也没有告诉过她自己与禅院家的约定。
    百穗当时只觉得怪异，到了晚上才意识到伏黑甚尔可能在坑她。想了想，她决定给五条悟打个电话。
    五条悟很明确地告诉她，伏黑惠的十种影法术是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的祖传术式，伏黑甚尔也是禅院家的人。
    她立刻就意识到，这种大家族是不可能放过拥有祖传术式的孩子的，也就是说她没办法随便安排伏黑惠，这让百穗顿感头大。
    “为什么？你为什么从禅院家跑出来了，还改了姓？”百穗气得直跺脚。
    “嘛，因为那里对我来说就像垃圾堆一样，我讨厌垃圾堆，这很难理解？”伏黑甚尔的语气理所当然。
    “不难理解，但你干嘛不告诉我呢？还把你的孩子，禅院家的孩子，塞给我！”百穗有些崩溃。
    “你没问过我吧？这也算是我的错？”
    百穗看着他，最终无奈地摆摆手，不再发怒。“……是我的错。你还有什么没有和我说的？如果你愿意说的话，麻烦你一同告诉我吧。”
    百穗这才知道伏黑甚尔身上的这一桩桩事，也才知道伏黑惠原来是个身价十亿的孩子。
    那天百穗看着伏黑惠的眼神都不像在看一个孩子，而是在看行走的十个亿。
    “百穗姐姐，怎么了？”放学回来，伏黑惠困惑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