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请他们进来吧。”
    柔和的男声开腔。
    奥莉耳朵一动，叼着尾巴，不自觉磨一磨牙，陷入沉思。
    “是。”引路人低着头，膝行挪动，跪着为他们打开障子门。
    他抬眼一看妓夫太郎和梅脸上没有半点恭敬之色，不忿之情起于眉眼，暗暗瞪过去一眼却不敢当着教祖的面说什么。
    “你就是这里的教祖？”
    梅率先开口。
    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盘腿坐在卧榻的童磨，不以为意地转开视线，左顾右盼道：“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童磨尚未说话。
    跪坐在门后的引路人愤愤抬头道：“你这小丫头！岂能如此对教祖大人说话！”
    梅回头瞥他一眼，娇蛮地轻哼一声。
    她生得漂亮，斜眼看人，娇声娇气说着不好听的话也不惹人厌。
    若是旁人，最多是觉得她有点孩子气，不会和她多计较。
    但引路人是万世极乐教的忠实信徒，最见不得人轻视童磨。
    他猛一起身，张嘴要呵斥梅。
    “你先下去吧。”
    童磨笑吟吟地摆手。
    他一点都不计较梅的冒犯，单手托着脸颊，笑问：“你不喜欢我吗？”
    梅奇怪地看他一眼，以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我有信奉的神明了！”
    正要离开的引路人眉头一皱，忿忿地瞪向梅。
    她昂着脸，半点不理会身后的瞪视。
    以前在罗生门河岸，嫉妒讨厌她的人难道还少了？
    只不过是瞪一眼。
    他要看就看，梅半点不虚。
    “哈哈哈你不是找我问问题的吗？”童磨勾着嘴角，眉头一皱不皱，从容淡定地笑道：“既然有信奉的神明了，为什么不去问他？”
    妓夫太郎看他一眼，道：“因为是我们的神明要我们到这里找教祖大人。”
    “哦？”
    童磨饶有兴致地笑起来。
    他摆一摆手，俊秀的面上微笑不改，引路人默默看他一眼，压下心头的不忿，关上障子门悄然退走。
    “你们能听到你们的神说话？”
    梅得意地哼哼两声，骄傲地笑起来道：“当然！”
    他们的猫猫神就在这里呢！
    “你听不见吗？”梅随口反问一句。
    他微笑的弧度都不变一下，彩虹一样绚丽神异的眼眸深深看向他们，意味深长道：“当然，我也能听见哦。”
    鬼舞辻无惨就是万世极乐教的神明。
    童磨当然能听见他的声音。
    “你们的神有告诉你们找我做什么吗？”他兴致盎然地问。
    好似真的一点都不介怀妓夫太郎和梅信奉别的神明，更不觉得他们是上门挑事的人。
    梅看向妓夫太郎，得到哥哥点头。
    她上前一步，从袖口取出一个香囊掏一掏放下一枚饭粒子大小的“金粒”道：“你有办法超度里面的鬼吗？”
    童磨倾身一看，眼睛微微睁大。
    金光笼罩着小小的空间，乍一眼去不能看清内里的存在。
    但……
    童磨的眼力与一般人不同。
    他清楚地看见这一块指头大小都不到的空间里囚禁着一只鬼。
    “太棒了！”
    童磨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语调轻快地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将鬼囚禁在这样小的空间里随身携带。
    鬼杀队做不到这样的事。
    “是你们的神吗？”童磨眼睛一亮，好似孩童遇见有趣的事物，兴致勃勃道：“我可以见一见他吗？”
    梅疑惑地看他一眼，道：“你不是有自己的神吗？”
    童磨坦然点头，笑吟吟道：“可我也想见一见别的神啊！”
    梅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哥哥。
    妓夫太郎抬眼，透过散乱的前发看向童磨干净的脸庞，语气不明道：“教祖大人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吧。”
    “嗯？”
    童磨笑着歪头。
    他捏着【天罗地网罩罩】转一转，举高到眼前，赞叹一声微笑道：“超度这个需要一点时间，先放在教中吧。”
    梅想也不想地要答应。
    妓夫太郎拍一下她的肩膀，压下梅的话，开口问：“需要多久？”
    “唔……不好说呢，”童磨微笑着回答：“我以前也没有超度过鬼。”
    奥莉歪一下猫猫头，叼着尾巴看他。
    童磨笑吟吟地不说话。
    妓夫太郎也不吭声。
    室内一时间无比安静。
    梅左看看，右看看，闹不明白他们在搞什么。
    “哥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答应？”她拉住妓夫太郎衣服一角，自以为压低声音说话童磨会听不见，小声道：“鬼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管万世极乐教要超度多久。
    直接把这个麻烦扔出去不就好了。
    “……”
    妓夫太郎以下至上地抬眼看向童磨，隐隐有种预感。
    万世极乐教的教祖很不简单。
    说不清是因为什么。
    反正他看见这个人的第一眼，感觉身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好似小动物察觉到危险的天敌，虽然危险未至，但直觉已经先一步告诉他们这里不宜久留。
    “哥哥？”
    梅疑惑地看他。
    妓夫太郎回过神，偏一偏头，低声道：“神明大人希望处理好鬼的事再走。”
    她郁闷地应一声，不爽地瞪向【天罗地网罩罩】里的桑伊。
    都怪她！
    不肯去晒太阳也不肯吃紫藤花，折腾来去，跑到万世极乐教都解决不了问题。
    她瞪一眼桑伊，又去瞪童磨。
    这个也是没用的！
    这么小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深受保护的天真小姑娘一点都觉察不出童磨的危险之处，看见他笑眯眯还以为这个人好欺负。
    “怎么样？”
    童磨用折扇敲一下手心，微笑问道：“要留下她吗？”
    妓夫太郎垂眼，伸手要拿回【天罗地网罩罩】道：“不了，我们再去找别的办法。”
    折扇一下打开挡去妓夫太郎的手。
    扇叶透着深深的寒意。
    他沉着脸，问道：“教祖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
    童磨歪头，望着他不善的眼神，笑意加深道：“都说一事不烦二主，既然你们找到万世极乐教，那就把她留下吧。”
    危险的气息蔓延开来。
    梅不明所以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刚要开口就见妓夫太郎一下拔出腰间的镰刀，狠狠向童磨劈砍而去。
    他向后一仰，轻轻松松地躲过妓夫太郎的攻击，委屈万分一般道：“哎呀，你怎么突然生气了？你哥哥是不是突然发起狂了？”
    后一句话是对梅说的。
    虽然还不明白情况，但梅无条件站自家哥哥。
    她毫不客气道：“哥哥做的事不会有错！肯定是你有问题！”
    童磨眨巴一下眼睛，见装委屈不管用，他再次笑起来道：“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可惜。
    他不喜欢吃男人。
    不然把兄妹一起吃掉，救赎他们的灵魂，融合进他的身体一同获得永生也是一件好事。
    “真是困扰啊……我是想和你们好好沟通的。”童磨叹一口气，看也不看妓夫太郎劈砍下的攻击，榻榻米连同下面的地板一同破碎，飞溅出碎木块。
    他铁扇打开，遮挡住嘴角的笑意，唯余一双世间罕见的彩虹色眼睛。
    眉毛弯弯，语带笑意。
    只是那一双眼睛不带半分属于人类的情感。
    童磨是在笑。
    可他又好似只是模仿人类的行为，做出微笑一样的表情，不懂人为什么要笑。
    “你是鬼。”
    妓夫太郎提起镰刀，半压着眼，好似野兽一样锁定他。
    童磨微微睁大眼睛，笑容灿烂道：“你知道了？”
    “什么？”
    梅一愣。
    她差点没反应过来，道：“这个什么教祖也是鬼？”
    童磨笑着看向她一眼。
    他相貌出色，身材也格外高大，肌肉不过分夸张，但每一处都显得十分合宜。
    单从外表看，童磨无可挑剔。
    与藏匿在吉原，偷偷吃人的桑伊相去甚远。
    “你不是鬼杀队的人，但直觉也很灵敏啊。”
    童磨一闪身以人类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移动到妓夫太郎身旁，搭着他的肩膀笑道：“要是成为鬼，说不定能和我一样晋升十二鬼月的上弦呢。”
    奥莉耳朵一抖，昂起头，安安静静地注视他。
    “嗯？”
    漂亮的眼睛眨一眨。
    童磨笑起来，伸手要去摸一摸奥莉道：“这里还有一个小可爱啊……”
    妓夫太郎手腕一动，镰刀毫不留情往自己的肩膀砍去。
    “哈。”
    童磨笑一声，躲也不躲，直接用铁扇架挡住镰刀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