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中原中也低哼一声，松开压制住她的手。
    “我先送你们去我的办公室，”他走路的步伐很大，头也不回道：“桌上的东西不能动，待会伊予田会过去，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告诉他，他会负责准备。”
    小猫崽子弄过来的人。
    总不能真的放着不管。
    妓夫太郎闷闷地应一声，问道：“你是之前的那个娃娃吗？”
    中原中也瞥他一眼，不冷不淡地应一声。
    “那是一具形似好朋友的临时载体，”奥莉晃着尾巴，回头道：“好朋友想奥莉了，只要分出一点点注意力操控临时载体就能看到奥莉在别的世界干什么。”
    他垂下眼，轻拍怀中的小猫道：“不是你想我了？”
    奥莉昂起头蹭一蹭他，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软乎乎道：“奥莉也想好朋友。”
    中原中也眉眼间出现一点软化。
    不过，他还是轻哼一声道：“我看你去外面玩得开心得很。”
    一点都不记得家中的老父亲了。
    “新的世界有新的朋友，这里有好朋友，”她眯着眼睛，咕噜咕噜地兀自开心道：“奥莉都喜欢！”
    虽然知道这只是小猫崽子说的好听话，但中原中也还是给哄好了。
    他勾一勾唇，快步回到自己的干部办公室，放下奥莉道：“你和小鬼先在这里玩一会，我回去找首领汇报完就过来。”
    奥莉乖乖点头。
    干部办公室的门打开又关上。
    梅左看右看道：“神明大人，这就是您生活的世界吗？”
    气派的建筑。
    远比江户城更加严密的守备。
    她跑到窗边，探头往外一看，忍不住道：“好高啊！”
    梅眼睛亮亮地看向奥莉。
    “不是哦。”
    她伸一个懒腰，指甲扎进沙发嘎啦嘎啦地抓挠起来，懒洋洋道：“这里是好朋友生活的人间界，奥莉出生的魔界在更远更远的地方。”
    她翘起尾巴，昂头看向梅道：“人类死去以后，灵魂才会转生到天界或魔界，到时候就是天使或恶魔啦！”
    梅想也不想道：“我和神明大人一起去魔界！”
    “不可以选的啦。”
    她稚声稚气道：“灵魂转生进天界还是魔界要看人类生命阶段做过的事情分配，不是可以自由择业的地方。”
    梅有点失落。
    她一转头看见妓夫太郎，漂亮的眼睛再度亮起，绽开明媚的笑颜道：“我还有哥哥！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奥莉轻晃一下尾巴。
    妓夫太郎不语。
    半晌，他道：“梅，你要去天界。”
    梅茫茫然地看着他，笑盈盈道：“好，我们一起去天界！”
    “他去不了。”
    奥莉开口，引来梅的目光。
    她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太郎杀人了。”
    妓夫太郎杀过两个人。
    一个是罗生门河岸，拉扯着最低贱的游女经营的老鸨。
    一个是曾经送过发簪给梅，后来又绑起她点燃火把的武士。
    看见心爱的妹妹焦黑的身体，愤怒之下的妓夫太郎投掷出镰刀，夺走他们的生命。
    这是重罪。
    “不管理由是什么，只要没有得到人间界律法的支持，擅自杀人，灵魂都会蒙上灰尘。”
    奥莉静静地看向妓夫太郎。
    他低着头，前额的长发掩盖住眼睛，声音嘶哑道：“我不后悔杀死他们。”
    “那我也要去魔界！”
    梅深吸一口气道：“哥哥和神明大人都在魔界！你们休想丢下我！”
    妓夫太郎猛一抬头道：“梅，你有更好的选择！”
    “我不管！”
    梅用力一抹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带着哭腔道：“哥哥去哪我去哪！你不可以丢下我！”
    她倔强地瞪着妓夫太郎，眼中含着泪。
    少年慢慢握紧拳头。
    妓夫太郎不出声。
    她瞪着他，久久得不到哥哥的安慰“哇”一声哭出来。
    震天响。
    奥莉撇着耳朵，窜到抱枕底下，躲避梅的哭声。
    妓夫太郎慢慢抬起手，擦去她的眼泪，低声道：“你为什么不肯听话？”
    “我……我只这一次……不听话……”
    梅止不住地抽噎，声音都断断续续道：“哥哥不要丢下我……”
    说好要一直在一起。
    不管别的地方多好，哥哥所在的地方多坏，梅都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叩叩。”
    敲门声掩盖在梅的哭声之下。
    尾崎红叶挑一挑眉，推门而入。
    她简单地扫一眼办公室，没看见中原中也，只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女孩哭得眼圈红红，抽抽噎噎，不住地用手擦眼泪。
    可怜又可爱。
    尾崎红叶想到自己刚刚隔着门都听见的哭声，勾一勾唇道：“妾身还以为是中也惹奥莉哭了，声音这样大。”
    “不是奥莉！”
    沙发上的抱枕一下给顶起来，出现一个猫猫头。
    她喵喵着道：“奥莉七岁了！不会随便哭哭了！”
    尾崎红叶轻笑一声。
    她点晕着冶艳妆容的眼眉一扫，施施然地走进来道：“这两个孩子是中也给领回来的？”
    奥莉跳上沙发背，骄傲地昂起猫猫头道：“是奥莉！他们是奥莉的朋友！”
    梅可怜兮兮地抽噎。
    妓夫太郎挡住她，看向尾崎红叶。
    “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带回来的。”
    涂抹着艳红蔻丹的手指轻抚过奥莉的脑袋。
    尾崎红叶垂眸，轻启唇道：“你可知道，寻常的外人是不能进入干部的办公室。”
    奥莉属于中原中也的家人。
    她有能力，森鸥外也愿意给她一点特殊待遇。
    但这两个孩子……
    尾崎红叶冷淡地抬眼看去，道：“擅闯港口黑手党之人，不是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员就是——”
    浓烈的杀气如刀剑刺向两人。
    奥莉毫无所觉。
    妓夫太郎却被激得出手了。
    【要在别人夺走他们的宝贵之物以前，先一步下手为强。】
    这一句话，贯彻妓夫太郎的生命，同时他也是这么教导梅。
    对童磨下手，是因为他要抢走奥莉的桑伊。
    对尾崎红叶下手，是因为她对他们产生杀意。
    妓夫太郎永远不可能成为什么好人。
    生着薄薄锈迹的镰刀如弯月切向尾崎红叶。
    她怒笑一声道：“好小子！”
    头覆面具，身姿飘渺的金色夜叉拔出剑。
    刀刃与刀刃碰撞在一起，擦出火花。
    妓夫太郎飞快地挥舞镰刀，应对夜叉攻击的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机会一闪而逝，而他捉住了。
    少年反手握着镰刀，瘦弱的身躯比鸟雀还要轻盈，刀刃以竖直的方向从头劈到夜叉的颈部。
    面具出现一条裂缝。
    尾崎红叶讶异一下，轻笑道：“实力倒是还不错。”
    金色夜叉停止攻击。
    包围着妓夫太郎，刺激他神经的杀意也尽数消失。
    他垂下手，不动了。
    “小家伙找回来的人不错，”尾崎红叶偏头，笑吟吟道：“告诉中也，这两个孩子我领回去了。”
    奥莉舔一舔鼻子，有点困扰地看向她，道：“太郎和小梅是和奥莉回来一起过七五三节的。”
    不是要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新人。
    “嗯？”
    尾崎红叶有点意外，道：“他们不是你给中也带回来的徒弟？”
    奥莉迷惑地摇头。
    “这就奇怪了。”
    尾崎红叶若有所思道：“我听闻中也最近在指点某个孩子，他还说是小家伙捡回来的麻烦。”
    中原中也不是个很坦率的人。
    他的部分意识寄宿在临时载体，看见妓夫太郎打扫完院子会耍一会镰刀，借口希望他好好照顾奥莉，指点过妓夫太郎的体术。
    虽然只是偶尔有一两次，但作为港口黑手党体术最强，他给出的经验足够妓夫太郎受用一阵。
    “我以为中也想收徒弟了。”
    尾崎红叶如此说道。
    奥莉疑惑地歪头。
    她轻晃一下尾巴，稚声稚气地问：“太郎，你要当好朋友的徒弟吗？”
    妓夫太郎垂下视线，看着地面，低声道：“我听您的吩咐。”
    奥莉开始纠结。
    她左歪一下头，右歪一下头，琢磨好一会，昂起脸道：“如果好朋友要太郎当徒弟，姐姐带走他，不是抢走好朋友的徒弟吗？”
    尾崎红叶勾着红唇。
    她顺着奥莉额头上的毛发走向细细抚摸，柔声细语：“妾身开始也只是想看看中也看好的孩子。”
    奥莉表示怀疑。
    她看向妓夫太郎和梅，晃一晃尾巴道：“等一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