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奥莉把窗户当门。
    所以她推开窗户就能用【坐标锚点】。
    但人类不同。
    他们对门有自己的理解。
    银座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即便不如百年以后的未来，这里的“门”也不是能由着他们随便推开。
    可能是因为住在这里的有钱人多，附近巡逻的警卫也特别多，要不动声色地推开一扇门且不惊动任何人地通过……
    不太容易。
    所以奥莉选择“创造”一扇门。
    他们看见的假门是行冥感知中无异常，可以推开的门。
    “老师？”
    “真的是老师！老师回来了！”
    留在寺庙中的孩子们兴奋地围上来。
    行冥松一口气，捧着药包，问道：“良太郎还好吗？”
    “良太郎……”
    几个孩子迟疑地回头看向身后。
    他们让出几步，行冥摸索着靠近良太郎一贯休息的位置，摸一摸他的额头，道：“变得更烫了……要立刻去煎药。”
    “老师，交给我们吧！”
    “老师，你好好休息，出去一趟不容易，良太郎的药就交给我们吧！”
    几个孩子争先说道。
    他宽和一笑，点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孩子们的脚步声远去。
    “这是红念念住的地方吗？”奥莉左右看一看比万世极乐教要小上许多的寺庙，奇怪道：“南无南无住的地方不是都很大吗？”
    怎么这里这么小？
    行冥为生病的良太郎拉一拉被子，好脾气地解释道：“这里的寺庙不是什么烟火鼎盛的地方，只有我和以前的师傅一起苦修，师傅去世以后，我就继承了这里。”
    奥莉歪头，半懂不懂。
    她后腿一蹬闷闷地“咚”一声落在榻榻米，走到良太郎身旁，探头一看问道：“他是不是生病了？”
    行冥低应一声，神色担忧。
    “希望带回来的药对良太郎有用，”他慢慢起身，“看”着奥莉的方向，道：“我带你们去寺庙放书的地方吧。”
    她看一眼良太郎，跟上行冥的脚步。
    寺庙放书的地方比较偏僻。
    或许是因为这里仅剩的一个僧人目不能视，他收留的孩子年纪又太小了。
    很少有人来这里，不大的房间内覆着一层浅浅的灰。
    “近日事忙，疏忽对这里的清扫了。”
    行冥轻叹一口气，有点自责。
    奥莉摇着尾巴上前，看一眼整齐排列的书，果断回头喊人：“白白！彩色眼睛！”
    “小奥莉不认识字吗？”
    童磨踮着脚，取出一卷放置在中层的纸，声音轻快。
    奥莉一晃尾巴，靠近他，探着头看道：“奥莉不是不认识，好朋友有教奥莉！”
    只是猫学得不太快。
    “这个就是地图哦。”
    童磨面上的笑容时时不落，甚至配合起奥莉的高度，蹲下身摊开地图给她看。
    猫猫头一凑过来，挡住大半他能看见的地图。
    他托着脸颊，兴致勃勃问道：“小奥莉找到了吗？青色彼岸花未来会出现的地方。”
    奥莉左歪头，右歪头，绕着地图走半圈。
    “青色彼岸花？”
    行冥没听过这样的花。
    他想一想，出言问道：“你们是要通过地图去确定适宜植物生长的地方吗？”
    齐木楠雄看他一眼。
    寡言的少年没有回答。
    童磨却是很积极地应答：“不是哦，小奥莉已经预言到青色彼岸花未来会长在什么地方了。”
    “预言……？”
    行冥迷茫。
    奥莉拍一拍地图，抬头道：“找到了。”
    “哪里哪里？”童磨一弯眼眉，笑容极为灿烂，道：“让我看看～”
    奥莉一让，他低头看过去，慢慢勾起不同平日的笑，声音都低下几分，道：“原来在这里啊……”
    未来一百一十八年以后，青色彼岸花会出现的地方。
    “看好了？”
    奥莉甩着尾巴，点一点他压着地图的手背。
    童磨笑容一转，可爱又灿烂道：“看好了，但是现在的我联系不上无惨大人了。”
    怎么办呢？
    “你要得寸寸进尺子？”奥莉警惕地看他一眼，道：“我们一开始约定好的不是这个！”
    童磨状似苦恼地歪头，道：“可是无惨大人还不知道青色彼岸花在什么地方呢～”
    关猫什么事。
    猫不给坏家伙包售后。
    “你走不走？”奥莉凶巴巴地亮出小牙，道：“你不走，我们就绑架你了！”
    他眨眨眼一脸无辜道：“可是……”
    “没有可是！”
    奥莉生气一哈，稚嫩的声线听起来格外生气，道：“你再这样，奥莉就要派出白白了！”
    齐木楠雄无言。
    他是狗吗？
    关门就放出去。
    “等、等等……你们是有什么矛盾吗？”行冥听着两个“孩子”吵架，出声试图劝解。
    奥莉有点委屈。
    她呜呜两声，昂头控诉道：“彩色眼睛全责！他骗奥莉！”
    可恶的彩色眼睛。
    开始明明说的是只要给他指出青色彼岸花在什么地方就好了。
    说谎大王！
    “奥莉以后要叫你说谎大王！”
    行冥试图阻止。
    但童磨却高高兴兴地应下了。
    “……”
    他有点困扰，叹一口气道：“不要和朋友吵架……吵架是很伤感情的，要是因为一时生气说出太过分的话，朋友之间的情感也会受到损伤。”
    奥莉奇怪地看向他。
    “我们不是朋友啊。”
    两道童音异口同声。
    行冥有点懵。
    童磨笑嘻嘻道：“小奥莉是克制我的天敌，我们不能成为朋友的。”
    他们立场不同，不管是从理论上，抑或是奥莉的情感出发都不太可能成为朋友。
    真是遗憾。
    要是奥莉也变成鬼就好了。
    他一定会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天天给她送礼物。
    “彩色眼睛要成为奥莉的朋友，等死掉以后再说吧。”
    奥莉抬头看向童磨，漆黑的瞳仁占据猫眼大半映出孩童可爱的面容。
    不似玩笑与气话。
    行冥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落下眼泪。
    他试图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等你死掉以后，要是还想和奥莉当朋友，可以来找奥莉。”
    小猫的声音格外认真。
    鬼以人类为食，灵魂背负着巨大的罪孽，死后必将遭到审判，需要用漫长的时间去赎罪。
    或许终其恶魔一生，都要用来偿还。
    但……
    倘若童磨赎清罪孽，恢复恶魔自由身。
    奥莉也愿意和他成为朋友。
    白橡发色的小少年微微睁大眼睛，不太明白这一刻内心生出的微弱触动。
    他笑着应道：“好啊！”
    只当是寻常。
    .
    童磨的愿望达成。
    地图落下一点点猫踩过的印记。
    “红念念，我们要走啦！”
    奥莉开启时空之门，对跟着他们一起走出寺庙的行冥，道：“你快回去吧。”
    少年双手合十。
    他沉吟一会，问道：“真的不在我们这里，住一晚上再离开吗？”
    庙里有紫藤花香炉，可以驱逐恶鬼。
    住在这里，至少晚间休息不用担心。
    “不住了。”
    奥莉压一压声音，显出几分深沉，童稚的声线带着成人一样的无奈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能耽搁了。”
    行冥眉间一松，神色间的担忧褪去几分，不再劝说。
    他微微躬身，念珠落在掌间道：“保重。”
    “保重？”
    奥莉第一次听人类这么说，尾巴翘起来，欢快道：“保重保重，红念念也要好好吃饭，保住体重！”
    完全误会了。
    不过行冥也不解释。
    他低低念起为远行的人祈福的经文，听着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老师！”
    庙里的孩子们呼喊他。
    他转身，缓步回到熟悉的寺庙。
    “坏嘴巴！桑伊！我们回来啦！”
    奥莉高调地宣布自己的回归。
    研究所静悄悄。
    她转着耳朵，奇怪不已道：“坏嘴巴去哪了？”
    不是要等新的鬼吗？
    怎么不见人？
    齐木楠雄环顾研究所一圈，超能力在这里受到限制，无法感知空助的位置。
    他不着痕迹地皱一皱眉。
    “楠雄，你们回来了。”
    研究所正中出现齐木空助的投影。
    童磨兴趣十足地左看右看。
    当他们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两人就确定了。
    他们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