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严琅犹不死心，大步走向他。
    靠近了，闻到omega身上淡淡酸甜的清香，像是刚从树上摘下的青皮柚子，还带着清晨的水汽。
    所有燥郁、厌恶、烦闷，被这股清香带过，随风而散。
    严琅默默呼吸几个来回，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舒坦了下来。
    莫寂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浑身紧绷着不敢乱动。
    人形净化器利用完毕，严琅挑剔地盯着莫寂，突然眉头一皱：“这么大的信息素味道，你自己闻不见吗？”
    什么？！莫寂心跳瞬间一慌。
    他身上有味道？这该死的腺体是漏了吗？
    “为什么不贴阻隔贴？”严琅又问。
    莫寂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艰难发问：“那是什么？”
    严琅深呼吸，感到不可思议：“你一个omega，不知道阻隔贴？”
    莫寂额头冒出冷汗，嘴唇发白。
    糟了，还是露馅了。
    他没有办法辩解，反倒是严琅自己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忘了，实验室里只有omega和beta，用不上阻隔贴。”
    眼神扫过去，看着对方一副被吓到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严琅心中暗自叹气，果然，omega就是麻烦。
    他走到路边一台轻式装甲车面前，拉开车门，无奈地喊了一声：“要跟我一起走吗？”
    莫寂愣愣地看了几秒钟，忽然反应过来，这是邀请的意思。
    “要！”颓丧的双眸瞬间变得灵动，omega攥着拳头飞一样冲过来。
    第6章
    “阻隔贴，也叫抑制贴，还有抑制颈环。普通alpha必须佩戴抑制环，防止恶意使用信息素诱导omega发情，而omega出门时会贴上抑制贴，避免被易感期的alpha强制标记，清楚了吗？”
    严琅边开车，边给莫寂讲解信息素常识。
    在自动驾驶高度成熟的时代，像严琅这样谨慎坚持手动驾驶的人，实属寥寥无几。
    “嗯嗯，清楚了。”莫寂谦虚地点头，同时好奇地在严琅身上四处寻找，“你的抑制环呢？”
    “我是……”严琅话到嘴边，差点说出自己是s级alpha，不需要那种东西。毕竟以他的级别，除了强效抑制剂，普通的阻隔抑制产品对他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是什么？”莫寂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期待，“难道你不是alpha？”
    “从哪冒出来这种诡异的猜测？”严琅拍了一把方向盘，扬起手上的通讯手环，“在这儿，新产品，二合一。”
    “哦。”莫寂垂下肩膀，略带失望地转头看向窗外。
    五彩斑斓的光影快速闪过，这个世界又恢复了他初见时的温和平静。
    车内安静半晌，莫寂抓着安全带轻声开口：“对不起，我不该不告而别。”
    严琅冷冷道：“对，你的行为很不礼貌。”
    “还有，谢谢你再次救我……”莫寂的声音更小了，低着头不敢看严琅。
    话音未落，装甲车停在一间二十四小时药店门口，刹车声压过了莫寂的道谢。
    “下来。”严琅推开车门，率先跳了下去。
    药店里有挂着“腺体护理”牌子的专门区域，占据了整整两个大柜台。
    莫寂站在柜台前，被形状各异的阻隔贴看得眼花缭乱，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晚上好二位，”药剂师走出来，目光扫过莫寂微红的腺体，老练地推荐，“本店有新到货的产品，非常适合小情侣使用……”
    “抑制贴，”严琅打断他，“多拿一些。”
    这alpha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周身散发着一股莫名强硬的气场。
    药剂师闭了嘴，安静地转身去后面柜子里取货。
    莫寂趴在柜台上，下巴搭着手背，好奇地查看抑制贴包装盒背后的说明书。
    严琅靠在柜台另外一边，无聊地用手指轻击台面玻璃。
    不知道何时开始，他的视线不经意落在了omega身上。
    浓密的睫毛在灯下忽闪，柜台玻璃贴着他的胸口，绷紧的肩胛骨在衣服下若隐若现，后颈处细小的绒毛被空调暖风轻轻拂动。
    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来，心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严琅喉结不自觉地重重滚动。
    莫寂正全神贯注地学习如何使用抑制产品，突然被一双大手毫无预兆地圈住了脖颈。
    力度不大，但轻微的窒息感还是让他瞬间全身紧绷起来。
    “严……”
    “别动。”alpha带着薄茧的手指箍住那截白皙，顺着他脖颈一圈细细摩挲而过，动作并不温柔。
    莫寂屏住呼吸，不敢乱动。
    片刻，alpha灼热的气息掠过他耳边，念出一个数字：“36.5。”
    药剂师刚在柜台上放下一堆抑制贴，抬头“啊？”了一声。
    “抑制贴的效果不明显，”严琅收回手指，用下巴点了点另一个柜台，“换成抑制颈环，颈围36.5厘米，抗压值……s级。”
    莫寂听不懂所谓的“抗压值s级”是什么意思，药剂师却忽然变了脸色，没多说话，快步走向后面，打开了密码柜。
    纤细的黑色颈环躺在天鹅绒衬布里，散发着浅浅的皮革味，皮质表面镶嵌了一颗黄豆大小的墨绿色宝石徽记。
    莫寂还没看清楚徽记上的花纹，就听“咔哒”一声，纯银扣锁上了。
    颈环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脖子上，随着呼吸微微舒展收缩，微凉的触感让莫寂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冷白纤长的脖颈，黑色宝石项圈，在灯光下相互映衬，无端地透着几分淫靡。
    药剂师背对严琅，默默撇了撇嘴。
    胡扯什么抑制贴效力不明显，明明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莫寂跑到冷柜跟前，通过玻璃门的倒影观察自己的新装备，不满意地扯着银色锁扣，“不好看，感觉像狗链。”
    “不听话的小狗就是得锁起来。”严琅冷笑一声，嗓音压得极低。
    莫疑惑地眨眨眼：“你说什么？”
    “我说……”严琅走过来敲开他的手指，“让你别乱动。”
    又拿了些纱布、淤痕散和止痛药，严琅在药剂师鄙视的目光中坦然结了账，带着莫寂回到车上。
    走了没多久，外面下起小雨，挡风玻璃上浮出淡淡的雾气。
    车内暖气氤氲，严琅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状似随意地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莫寂看着交替摇摆的雨刮器发呆，“你要去哪里？”
    车载导航上跳出联邦救助中心的坐标，严琅不动声色地关掉提示音，“我打算去西洲，那边的联邦救助中心正在招募志愿者，管吃管住，酬劳还很高，趁着休假去赚点外快。”
    “听起来不错，”莫寂眼里亮起期待，身体朝严琅靠过来，“那我也可以去吗？”
    严琅把空调风速调高，看着白雾在挡风玻璃上被吹散，漫不经心地说：“应该可以吧，他们的志愿者一直紧缺，随时都在招人。”
    莫寂想了想，犹犹豫豫地问：“没有证件也行吗？”
    “这个啊……”严琅拖长声音，做出为难的样子，“估计不行。”
    “哦。”眼中光亮瞬间熄灭，莫寂失望地倒在座位上。
    “一般来说是不行的，”严琅嘴角快速勾起又落下，缓缓补充道，“除非有人给他担保。”
    莫寂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直起身子，抓住严琅的衣角扯了扯，声若蚊呐：“那，那个，你能帮我担保吗？”
    严琅半天没吭声，放任车内空气凝固。
    经过两个红灯后，迎着omega忐忑焦灼的眼神，才慢悠悠地开口：“你能保证乖乖听话吗？”
    “当然能！”莫寂几乎是脱口而出。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只要有个地方让他落脚，他确实愿意听从严琅的安排。
    严琅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你记住今天的承诺。”
    短短几天跑了两次，这omega可不像是什么听话的乖宝宝。
    莫寂有种感觉，要不是严琅这会儿忙着开车，恐怕会当即拿出一份保证书要他签字画押。
    “对了，救助中心是做什么的呀？”omega好奇地问。
    “为身处困境的人们提供庇护与希望。”
    “啊？”omega茫然，“听不懂……”
    “联邦各州区遭遇自然灾害、突发事件或者其他意外时，救助中心负责调配专业救援队伍和物资，实施救援。”
    “哦。”
    “另外，中心有专门处理信息素相关事件的部门，比如非法信息素引发混乱、alpha易感期失控，omega发情期遭遇危险等等，救助中心会派专业团队进行安抚与控制，防止事态恶化。”
    “噢。”
    “那里还有专业的医疗部门，为身心亚健康人群提供治疗和康复指导……”
    “……”
    “？”
    严琅扭头看去，虚弱的omega靠在车窗上，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