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卿徊的顺序排在了叶骁泽的前面，在他下去后，对手却迟迟没有上来，直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
    ——是之前招生的那个师姐。
    张印笑着打了个招呼：“应掌门的要求，你的对手是我，只需要打一场就行，我一个人就值五分。”
    所以相应的，输了也就意味着一无所有。
    卿徊心道，果然没有这个空子让他钻。
    “不用太担心啦。”张印安慰道，“我的修为和你差不多。”
    本质上还是筑基，只不过在冲击金丹而已。
    卿徊和张印的速度都很快，几乎让人眼花缭乱，兵刃相接的声音很清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鱼莲子半个身子都伏了下去，想要更近一点观看，嘴中不停地发出语气词。
    叶骁泽虽然没有说话，但没有移动的目光和握紧的手都能看出他的认真。
    他不知道卿徊会不会赢。
    但是他知道掌门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如果卿徊输了，就一定无法进来。
    张印很强，但卿徊并没有很紧张，至少没有外界的人那么紧张。
    只要这个人不是压倒性的实力，他就知道自己有获胜的可能，而他会将这种可能变成百分百。
    伤口不断在两个人身上涌现，卿徊面色不变，张印却咬紧了牙关，这个人比她想象的强太多了。
    难怪掌门要派她来。
    比起卿徊，这场比试无论输赢她的收获都反而要更大一些。
    张印想要卿徊加入合欢宗，但她同样不想输，这么多人看着，她好歹也算是师姐，不要面子的啊？
    这种想要赢的急切体现在她接下来的战斗中，出招愈发迅猛，卿徊看似只是一昧的躲避，但他在等一个机会。
    当张印的动作失去了章法的时候，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刀背转为刀刃，直接迎了上去，从防守方转为了进攻方。
    张印不蠢，但节奏一旦丧失卿徊就不会让她拿回去，她只能在卿徊冷静到有些发寒的目光中节节败退。
    当刀尖抵在她的喉咙中央，刀气在上面划了一道口子，一滴血珠往下落，掉在张印的肌肤上，有点烫，她这才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
    张印舔了舔嘴唇，举起了手：“我输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事实如此，她不是输不起的人。
    况且卿徊入门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她以后不仅可以看美人，还能经常找美人比试。
    卿徊收回了刀，将刀身上的血洒在了地上，印下一道弯月状的痕迹。
    他眼中的寒冷消散，眉眼自带三分笑：“多谢师姐赐教。”
    张印揉了揉肩膀，有些惊叹：“你变脸的速度真快。”
    卿徊勾唇：“对待对手和对待朋友当然不一样。”
    张印被他这张脸冲击得怔了一下，呼出一口气：“确实。”
    虽然她现在会对着卿徊的脸倒吸气，但是在比试中的时候，她只想着怎么把他干掉。
    伊亦帮他们两个人处理了一下伤口：“你们真是一点力都不收啊。”
    “这不是有伊师兄在嘛。”卿徊笑着开玩笑。
    伊亦愣了一下，脸倏地有些红。
    在一场战斗中尽兴后的卿徊眉眼都是餍足，因为高强度的战斗所以额头有些汗珠，脸也透着一层薄粉，嘴唇红润，有种活色生香的美感。
    和他之前冷静温和的模样截然不同。
    卿徊疗完伤之后就想离开，被张印叫住了：“对了，等会的团体赛你不能上场。”
    她本以为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决定，卿徊应该不会说什么。
    但没想到卿徊有些意外：“啊？”
    失落都写到脸上了。
    张印笑骂道：“你上场他们还打什么？”
    卿徊的眉头没有松开：“但是我缺了的两分谁来给我补？”
    “这很重要？”张印不理解，“反正你已经有五分了，无论有没有那两分不都进了。”
    “这很重要，”卿徊有点苦恼，“少了这两分我那两个队友肯定会嘲笑我。”
    早知如此，练习的时候就不把他们压得太狠了，现在就连鱼莲子都变了，只想看他的笑话。
    张印看不得美人为难，当即就说道：“等着，我帮你去问问。”
    “谢谢师姐。”卿徊温柔地弯起眼睛。
    张印晕晕乎乎地飘到了掌门那边，又失落地走回来：“掌门说不行。”
    “他说你已经是个三百二十岁的大龄弟子了，要学会包容。”
    这个掌门也挺有趣，卿徊笑了笑，对这个结果也不算太意外，毕竟他没有团体赛，就算是想加分也找不到理由。
    而且七分估计会有奖品，掌门不给他，那就意味着这东西对他来说应该没什么用。
    财大气粗的卿徊不在意奖品，只对那两分耿耿于怀。
    他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性子逐渐被那两个同化，每天耳边都是吵吵闹闹，想起以前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卿徊再次对张印表示了感谢，重新回到了观战的位置。
    鱼莲子猛地一拍卿徊的后背：“厉害啊！”
    虽然只是筑基期的战斗，但是水准完全够得上金丹期了。
    卿徊怀疑自己后背出现了一个掌印：“轻点，要被你拍出血了。”
    “哼哼，我才不信。”
    鱼莲子之前把卿徊当脆弱的瓷娃娃看待，但自从卿徊筑基后一切就变了，上百场的练习更是让卿徊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好好修炼，打倒卿徊。
    卿徊看着好像在神游的叶骁泽：“怎么不夸一下我？”
    叶骁泽压制着嘴角的笑：“我不会，你教教我？”
    卿徊眉梢扬起：“变着法跟我讨夸是吧？”
    旁边没有人说话，卿徊没放在心上，正准备将注意放在擂台上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很厉害。”
    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这样正式的夸奖有些别扭，叶骁泽说完之后就飞快从卿徊耳边撤开，转头看着台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卿徊看见他的耳尖有点泛红，唇角也跟着高高翘起，一同往下看，什么也没说，给他留了面子。
    要是戳破了下次就不好逗了。
    叶骁泽没过多久就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总有一天会比你更厉害。”
    卿徊瞥了他一眼：“跟我比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其他人不都是朝着那些大能而去，期待有朝一日可以比肩。”
    叶骁泽想起什么：“比如你的那个前任景莫叙？”
    卿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抛开种种恩怨不谈……算了，他抛不开，但不可否认景莫叙的确是当下很多人崇敬的对象。
    卿徊暂时没有将自己的过去说给他听的想法，只是顺着他说道：“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他实力强。”
    “不要，”叶骁泽拒绝，“我不喜欢他。”
    该说不说，听到这句话卿徊还是很爽的：“为什么？”
    叶骁泽随口道：“他都飞升失败了，还有什么厉害的。”
    卿徊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这个逻辑中飞升失败就等于不厉害，但叶骁泽对景莫叙的态度让他很满意，心情轻松了许多，头一回想起景莫叙不是那些阴影，而是不厉害这三个字。
    他接着说道：“除了这个飞升失败的，不还有很多飞升成功的？”
    叶骁泽才不在乎那些人：“少管，我就喜欢跟你比不行？”
    “行，那请问叶少爷要比到什么时候？”
    卿徊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个调侃的代称了，但也许是是此刻的氛围或是语境合适，他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叶骁泽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我赢过你的时候，或者……”他忽然停住了。
    卿徊怀疑自己是不是漏听了：“或者什么？”
    叶骁泽：“我死了的那一刻。”
    骤然听到死这个字，卿徊的神经有些绷紧，笑容收敛了一些：“年纪轻轻不要动不动就说这些。”
    明明他对此一向是开放的态度，他想要努力活下去，也想要活得好，但从不畏惧死亡的到来。
    但不知为何，当叶骁泽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忽然有些不适。
    或许是叶骁泽的语气太认真，又或许是因为他是一个双标的人，只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自从他们组成了一个队伍之后，叶骁泽对于他来说就不是可有可无的人，他又不是无心的木头，能毫无波动地看着朋友的离去。
    叶骁泽感觉卿徊似乎有些生气了，但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他难得没和卿徊对着干，而是好声好气道：“那我尽量活久一点，你也尽量活久一点，让我能有一天赢过你。”
    “如果按你这么说，”卿徊顿了一下，“我希望那天永远不会到来。”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人总是会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