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魏旦盯着卿徊的脸看了好?一会，神情有?点蔫蔫的，说出的话?却不?客气：“也不?知道师尊把你收进来做什么?, 年龄又大，修为也一般。”
    卿徊皱了皱眉，可?以感觉到他的恶意，却不?知这恶意从何而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叶骁泽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那也好?过你，声音难听，长?得又丑，人还?事多。”
    卿徊的眉心一跳，没想到叶骁泽之前?嘴毒都?是收敛了的。
    鱼莲子也震惊了，她来的比叶骁泽还?晚一步，刚落地就听见叶骁泽开嘲讽。
    卿徊看了一眼魏旦，果?然气得不?轻。
    魏旦面色阴沉，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对他了。
    但刚想骂回去?就看见了叶骁泽的脸，怎么?也没想到是他，气到极点也不?敢说得太过分，毕竟叶骁泽背后还?站着一个战斗力爆表又护短的娘。
    他阴阳怪气道：“难得看叶师弟护短，你们两位……不?过还?是希望叶师弟把眼睛擦亮些。”
    卿徊背着话?中有?话?的意思恶心到了，直白?道：“你对我有?意见？”
    魏旦哼了一声：“我怎么?敢对你有?意见，毕竟你前?任众多，我可?经不?住报复。”
    卿徊有?些厌烦，听不?懂魏旦在说什么?，他和那些人早就没联系过了，谁会没事干去?报复？
    但他能听出魏旦对他的过去?不?满，反问道：“现在进合欢宗还?要保证情史清白?？”
    他一没出轨二没做对不?起人的事，每段感情都?问心无愧，有?什么?问题？
    张印不?知道魏旦突然发什么?疯，出来打圆场：“不?需要不?需要，你进来是得到了师尊批准的，其他长?老也很欢迎，下面还?有?弟子也很喜欢你。”
    她说的是实话?，虽然卿徊在修真界的盛名早就不?复当年，但也没到岌岌无名的地步，光是冲着他的那张脸就有?不?少?师弟师妹向她打探消息。
    “那就好?，”卿徊掀起眼皮，“不?过魏师兄既然对情况一知半解，还?是少?说话?为好?。”
    魏旦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往山下走，卿徊还?以为他要动手，瞬间沉下了脸。
    魏旦却被他的反应刺激到了：“修炼了三百年就修炼出了筑基，我还?不?屑对你动手。”
    说完他也没看卿徊的反应，消失在了山间。
    张印也不?知为何魏旦会这样，尴尬地说道：“魏师兄可?能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太好?？我看他是疯了。”叶骁泽慢慢往前?走，问卿徊，“你们之前?认识？”
    他感觉魏旦看卿徊的眼神很奇怪，绝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卿徊蹙着眉仔细回想：“应该不?认识。”
    三百年的记忆太多，在他比较清晰的记忆中是没有?这张脸的，至于其他无法回想的记忆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不?重要。
    张印带着他们往山上走：“魏师兄平时不?这样的。”
    她安慰卿徊：“你别担心，魏师兄一般不?在山上，可?能几年都?不?会遇见。”
    秋浸雪收过的徒弟不?多，她入门的时候也就只剩魏旦一个了，魏旦比她大两百多岁，还?挺照顾她，但是不?记得从哪一天开始，魏旦就常常下山，自那之后就很难遇见了。
    这次他突然还回来她还有些惊讶，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卿徊看出了她的内疚，摇了摇头：“与你无关。”
    叶骁泽站在一旁心情不好：“你还真是宽宏大量，对面都?欺负到你脸上了。”
    卿徊弯唇：“你不?是帮我骂回去?了嘛。”
    叶骁泽翘起嘴角，不?还?是得靠他。
    魏旦走了之后他们的气氛就好?了许多，张印一直在活跃气氛，给他们介绍今絮峰。
    鱼莲子站在山崖边往下看：“幸好?我没答应住上来，不?然下去?一趟多麻烦啊。”
    张印解释：“其实上来了之后不?会经常下去?。”
    在这里一般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也就每月一次大比或者值班会下去?一躺。
    张印继续说道：“你们应该只有?刚入门的这段时间会在山下，到时候如?果?闭关的话?还?是要上来。”
    “下面人多很容易被打扰，上面环境清幽。”
    鱼莲子心想，这么?大一座山加起来也就五个人能不?清幽吗？
    张印把他们三个带到了一块空地上：“你们在此等候片刻。”
    “这里真好?看。”鱼莲子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一口?，顿时心旷神怡。
    卿徊在一块石头上盘腿坐下，没过一会秋浸雪就来了。
    他挺直了腰背，认真了许多，鱼莲子和叶骁泽一脸正经。
    秋浸雪对着他们笑了笑：“别紧张，今日只是为你们讲一下择道之事。”
    他的声音很温和，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每个宗门都?有?擅长?的道，像卿徊应该了解，玄云宗修无情道，炼器宗以器入道，医宗修仁心道……合欢宗也以情入道，修多情道。”
    听见这个字卿徊突然睁大眼睛，不?会吧？
    秋浸雪没发觉他的不?对劲，继续说道：“天下大道殊途同归，世间万物终归不?过一个情字。”
    “比如?玄云宗断情，炼器宗炼情，医宗愈情，而合欢宗讲究悟情。”
    “但这些的前?提都?是要知情，而后再根据不?同的道来修炼。”
    秋浸雪看他们还?是比较迷茫，先停了一会让他们消化，然后说道：“以这朵花为例，你们要先感知对生灵的怜惜与敬畏之情，在知晓了这些情感之后，如?若是玄云宗，便会断情，从中跳脱出来，此后一花一木一草一人在他们都?无甚区别，坐看万物，行无偏私，与道合一。”
    卿徊记得师祖也说过类似的话?，就算过了三百年，他也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你要先知情，而后不?困于情，万物从眼过，心中不?留痕，方能无欲无求，以修得无情之境。”
    但是他当时没听懂，三百年过去?了，现在也没懂。
    卿徊叹了口?气，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秋浸雪轻轻地抚摸着花瓣：“如?若是合欢宗，便会悟情，一花一木一草皆可?贵，胸有?情而怜众生，行红尘而感万象，但又不?可?被情绊住，感悟情而非陷于情，是对众生万物都?有?情。”
    鱼莲子不?懂：“那这和无情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多情不?也是无情吗？”
    秋浸雪看着她：“多情怜众生，对万物有?情；无情观众生，对万物无情。”
    “就像我遇到一朵干枯的花，我自然会怜惜，会为它?浇水施肥，希望它?长?得更?好?；而明吟不?爱这花，这花的生死也与他无关，因为花的衰败有?自己的道，而他便与这道合一。”
    秋浸雪轻声问道：“如?果?一座城染了瘟疫，你会去?救吗？”
    他们三个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当然。”
    “如?果?瘟疫就是本城的人自己带来的呢？他们为了有?钱让这座城更?好?，所以拿人炼药，这是他们自己造就的苦果?，你还?会救吗？”
    卿徊垂眸：“会。”
    秋浸雪：“为什么?？”
    鱼莲子：“总有?人是无辜的。”
    卿徊补充道：“如?果?没有?人无辜，那也不?意味着他们就该死，生命无法简单用?一件事的对错衡量。有?人罪孽深重，死有?余辜，也有?人罪不?至死，不?能一概而论。他们当中或许有?人会后悔，或许有?人会知错，然后赎罪，但是死亡便什么?都?没有?了。”
    秋浸雪点了点头：“你们已?经有?了对生命的怜惜之情。”
    他看向鱼莲子：“但是无情道不?会出手，因为万物皆有?因果?，他们自己的所作所为酿造了苦果?，自然也该自己承受。或许有?人没有?亲自参与其中，但他们生活在那里就享受了该城富贵带来的好?处，又怎能称之为无辜。”
    鱼莲子皱起眉：“那无情道就永远不?参与众生吗？”
    “自然不?是，”秋浸雪解释道，“如?果?这个瘟疫是由他人带来的，那人只是觉得有?趣而想要看着这些人死去?，那这就违背了道，因为那人与城中的人没有?联系也没有?因果?，这个时候无情道的人便会制止这一切发生。”
    “无情道与多情道并无高下正误之分。”秋浸雪的眼睛很温柔，“或许你们会觉得无情道太过残忍，但多情道又真的是全然无错吗？”
    “我为干枯的花浇水，它?获得了生命，但或许会失去?野蛮生长?的机会；明吟漠视这一朵花，它?就此死去?，但或许它?的种子依旧顽强，来年依旧可?以盛开。”
    秋浸雪声音平缓，如?微风一般：“凡世间万物皆有?多面，不?可?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