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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男友 第1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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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间平房连带着鸡鸭的草坪顶铺满了红色。
    吃人的虫子停满她家,她却获得了愈大的敬畏,每个村民路过都要停下来拜一拜再走。
    温葶觉得他们都疯了,她也快疯了。
    意识到自己没救后,她扯着宫白蝶的头发,把他按进水缸。
    “要么彻底治好我,要么也给我找一具新身体。”她按着他,眼底发冷,“不然我砸了你的庙。”
    他没有回答,被按在水里说不出话,这份沉默刺激得温葶怒不可遏。
    一切都是他!这个疯子、这个妖怪、这个毁了她人生的畜生!
    “说话!是不是你干的!”温葶厉啸,发了疯把他往死里按,“我招你惹你了!为什么要害我!说!说啊!你要干什么、到底想怎么样!”
    水缸哗哗地响,宫白蝶抓着缸沿,呛了一肚子水。
    没溺死他,他湿淋淋地摔下来,从头湿到脚,红衣吸饱了水,摊在地上,像是朵烂了的花。
    他吐着水咳嗽,温葶蹲在旁边抱着膝盖哭。
    她哭着哭着,宫白蝶就笑了起来。
    他翻了个身朝她爬来,头发衣服上的水滴滴答答坠地洇开,爬过的地方阴湿发黑。
    “爱我,爱我。”他带着冰冷的水扑到温葶身上,挖出她的脸,响亮地亲了一口,眉开眼笑:“爱我,啾啾~”
    温葶猛地站起来怒吼尖叫:“我杀了你你个狗草的贱货!”
    宫白蝶被她推倒,愣怔望着她。
    他呆滞的眼里有震惊,温葶一把抹掉脸上的水,冷笑,“看什么!以为我不会骂街?”
    宫白蝶确实没有想到。
    他这辈子都没听过温葶说脏话,他操她两天她都不会说一个脏字。
    短暂错愕后,他哈地笑了出来。
    “好听好听!”他坐在地上啪啪鼓掌,眼睛弯成了月牙,黏腻腻地夸,“真好听!再来,我喜欢你骂我!”
    温葶转身就走,砰得将门甩上,不管他一身湿衣会不会冻死,也不管他会不会跑了,她坐去炕上,茫然地哭。
    是从阿家客那里出的错吗?
    孤身处于异世,想躲开对自己有杀意的人有什么不对?又不是她杀的他——即便阿家客那里她的做法略有不妥,那之前的她又做错了什么?她做得最恶劣的事也不过是抢走同事的项目,为什么要让她穿越到这种地方?
    喉咙、鼻腔、眼球火辣辣地麻痒。
    温葶自暴自弃地躺在床上,又被困意拉扯着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笃笃笃的声音唤醒。
    眼泪干涸后糊在睫毛上,温葶揉了揉眼,迷蒙的视线里,豁然看见床边窗外有一只白手!
    “啊!”她瞬间吓醒。
    漆黑的夜里,那只青白削瘦的手一下一下地叩着窗。
    笃笃笃、笃笃笃。
    听见她的尖叫,那只手收了下去。
    过了会儿,他捻了只蝴蝶放去窗台上。
    这只红蝶又大又艳。
    它在窗台上扇动翅膀,翅膀不是气死沉沉的暗红,而是亮眼的鲜红,即便在没有灯光的村夜里也煞是醒目。
    徐徐张合的蝴蝶翅膀形成爱心的形状。
    温葶面无表情地拉开窗。
    她握拳,啪得砸烂了那只蝶,把它砸成鲜艳的红酱。
    关上窗,她又躺回床上。
    寂静片刻,过了会儿,窗户又被叩响。
    笃笃笃、笃笃笃。
    温葶不耐烦地坐起来,正想拿把刀把宫白蝶手砍了,就见玻璃窗外摆了一碗猪油拌面。
    面在初春的夜里冒着腾腾的热气,上面铺了两个金灿灿的煎蛋。
    温葶顿了下,拉开窗户,把面拿了进来。
    她尝了口,然后又一口。
    吃完了,她也没把宫白蝶放进来,继续睡了。
    那之后,大部分家务都成了宫白蝶做。
    这天也是一样,强行喂了温葶一指血,他被踹下床做饭。
    温葶木着脸扒饭。
    她也不管这些食材是怎么来的、家里还有多少,已经这样了,是死是活都无所谓。
    她甚至对死生出了隐秘的渴望,指望死亡将她带回原来的世界。
    她如此期待着,可还没有主动赴死的勇气,只能像现在这样有一天算一天地苟活。
    吃了饭,温葶把碗筷一放,又开始犯困。
    她实在不想再睡了,盯着宫白蝶收拾桌子。
    宫白蝶的衣服头发都很碍事,干活时扫来荡去,也不扎一下。
    他端着碗从温葶身边经过时,温葶伸出了一只脚。
    宫白蝶看见了,从旁边绕开,咯咯咯地笑,高兴她这样和他玩闹。
    温葶挑眉,“你这么大能耐,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给我当丫鬟?”
    她的声线是柔和的,哪怕说刻薄话都温温柔柔。
    宫白蝶说:“我喜欢现在的日子。”
    “喜欢什么?喜欢有人成天对你摆脸色,还是喜欢给人当奴隶?”
    他瞋了温葶一眼,怪她说话难听。
    “这是日子。”那个疯子温婉幸福地说,“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温葶点点头,确定他是真疯了。
    她没有捱过两个小时,又陷入了黑暗的睡梦。
    宫白蝶打扫完家里,坐去温葶床上,拿着针线给她做衣服。
    他在她袖口、衣领上都绣了蝶纹,锁链一般,一圈圈、一束束。
    收线咬断,他看一眼天色,准备去做晚饭。
    外面还没有炊烟,他们家的烟总是冒得最早。
    宫白蝶把做了一半的夏衣收好,离开前给温葶掖了掖被子。
    俯身之际,发丝先嘴唇一步落在温葶身上。
    他以为自己对宫白蝶的身份厌恶得不行了,最近才发现也没有那么坏。
    宫非白的身份崭新漂亮,可他在12层楼时不如现在踏实。
    对总监礼貌客气的温葶,就和爱意一样飘飘忽忽得不着地;他不喜欢爱,他还是习惯恨她。
    现在这样,他和她都自在得多。
    宫白蝶倒了杯水,一边做饭一边放在灶台上温着,等温葶醒来可以喝。
    这灶台还是小了,两个人够用,要是温奶就有些捉襟见肘。
    他从锅里舀了勺汤试味,又往里面放了点糖提鲜。
    被温葶踹的肋骨隐隐作痛,她一点儿没有收力,对他毫不客气。
    痛是切实存在的,比爱更坚实质朴。
    反正日子就是这样过的。
    ……
    温葶坐在木门槛上。
    她抱着膝盖,宫白蝶在她身后的屋子里纺线。
    纺车吱呀吱呀地响,秋蝉吱呀吱呀地叫。
    苍凉的月光下,整个院子全是红色的蝴蝶,高处已经停不下了,边缘处的蝴蝶一不小心就会被挤掉下来。那时情景,落英缤纷一般。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又有一只红蝶从屋顶掉下。
    温葶抬手,接住了坠落的蝴蝶。
    “呵,生不逢时啊——”她叹息感慨,“我要是女皇…但凡是个团长,你那血都价值千金。”
    想要除掉谁、控制谁,喂一滴就行。
    那蝴蝶停在她掌中,很快飞了起来。
    温葶目送它飞向月亮,“怎么我就只是个村长呢。”
    没有人回话,只有纺车嘎吱嘎吱在响。
    温葶倚着门框,眼睑半垂。
    这段时间,她一天只能醒两三个小时。
    春与夏交替的夜静谧祥和。她又困了,也懒得上床,靠着门框就地睡了。
    夜风习习,纺车还在嘎吱嘎吱地摇。
    半梦半醒间,温葶被换上了夏衣,又换上了秋装。
    她已然分不清时日,每次睁眼都是在宫白蝶怀里,他或在喂她喝粥,或在喂她喝血,还有几次是在痰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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