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有点担心。
    好饿。
    ***
    1.
    时小南总是会偷偷来看我，我没见过其他人家的兄妹相处方式，也许这样是正常的，也许是不正常的，总之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也不感兴趣。
    长大到了六岁我也没有怎么和他交流过。
    abo设定我略有涉猎，据说我以后肯定会分化成a，他肯定会分化成o。
    不过，时小南并不会什么都让着我。
    “哥哥。”从实验室回来以后，时小南在我面前乱晃的频率变高了不少，我抱着被子，发烧发红了眼，感觉整个人一会儿是冰里冰镇一会儿是在火里乱炖，嗓子沙哑得不行：
    “父亲母亲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感觉好难受……”
    想去医院，可我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医疗构造，上次在门口看到有人提溜小孩子做人口买卖，我就不敢再去撬大门的锁了。
    幼儿园没有钱上，我得等七岁以后才能去免费的学校上学。
    想见世面也得再等几年。
    2.
    他们不会回来的，除非他们把你做实验赚来的钱全部挥霍完了才会回来。
    或者把什么东西忘在家里了才会回来。
    但这些都不能说，时小南把话全部都咽了下去，滚烫的一团倚靠在他的怀里……
    总觉得好像自己什么都不说，妹妹也能明白。
    他抬起的手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烫到发抖的背。
    时小南身上的味道不算好闻，但总能使她安心，他靠近了，她就能睡得舒服一些，连父亲都不能带给她这种感觉，所以她总是想要贴着他，抱着他。
    但时小南不怎么喜欢，从小就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他只觉得和她抱在一起心里会很难受。
    这次如果不是她发烧生病了，他不会让她抱着自己的。
    他知道她很难受。
    可是，“我们去不起医院，一一。”时小南说道，“医药费很贵，他们不会愿意给我们付钱，他们也付不起。”他声音低了低，贴着她滚烫的脸。
    然后渐渐地将自己的脑袋靠在她的脑袋上。
    两颗脑袋贴在一起，汗津津黏糊糊，时小南第一次主动抱住了她。
    她在他的怀里粗重的喘息。
    带着浓浓的鼻音。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待在之前的小房间里了，而是待在了客厅，这里有一个破床垫，是时小南平时睡觉的地方，现在时小南把位置让了一半出来，让给了抱着被子下楼找他的妹妹。
    姿势很不好受，时小南茫茫然地想，他的脚落在了床垫外面，外面在下雨，带着凉意的雨水时不时从窗户纸的缝隙之间洒进来。
    冰得他蜷缩起了身子。
    轰隆隆的声音不断响起，怀里的小人抓住了他的袖子，他微微将人抱得更深。
    他们现在是“我们”。
    ***
    《时小南日记》星历4012年2月5日
    后背好疼，为什么他们这么想要掀我的衣服，我不想给他们掀，他们就用教室后面的扫帚打我的后背，我每次都要很努力很努力地才能跑出来。
    今天没有跑过，好像是发烧了。
    所以我就被打了，他们打得真的很重，很疼。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
    “哥哥，你是被我传染了吗……”时小南把自己关在了她的小房间里，让她去父亲母亲的房间里睡，反正他们都不会回来。
    她没能得到他的准许，不被允许进来看他，她只能在外面站在小椅子上透过门上的缝隙看他。
    声音里带着颤抖，“下次哥哥你别照顾我了。”
    时小南“嗯”了一声，抱住了双腿，在角落中遏制着自己不发出什么别的声音，在回家开门的时候，他都在做心理准备，不让自己被妹妹发现任何不对劲。
    身上的伤口牵扯到的地方很广，原本他都不想回家了。
    但学校宿舍的生管知道他发烧了就坚持要他回家，担心他传染给其他宿舍的成员，要是是alpha的话生管兴许还会犹豫一下，反正他是omega，学多少学不学也没有人管。
    要是传染给了alpha同学就不好了。
    时小南嫌弃地摸了摸自己脖子后的腺体，omega，真的不学也没有关系吗。
    疼痛感再次蔓延。
    门口响起了一声咔哒。
    一颗脑袋探了进来。
    “哥哥，我刚刚去邻居家借了个口罩。”她指了指自己的面庞，“不用担心会传染，如果是我传染给哥哥的病毒，那哥哥更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得过一次，短时间内会有免疫力的。”
    “而且，今晚要下雨，会很冷……”
    她抱住了他因为发烧而感到寒冷的身体。
    细细密密的疼痛犹如蛛丝般蔓延。
    温暖也是这样。
    没有能够保暖的被子，他们之间的体温是他们唯一能够汲取到的温暖。
    ……幸好，一一是alpha，他遇到的那些不好的事情，她不用面对。
    她还很聪明，也许，那个生管说的是对的。
    omega上不上学都可以。
    ***
    《时小南日记》星历4013年8月5日
    他们去世了，只剩下我和妹妹。
    以后只有我们了。
    第137章
    铁皮做的屋檐缓缓落下一颗锈水。
    我摸了摸刘海, 好湿。
    下城区似乎永远都在下雨。
    衣服总是干不了。
    潮湿到浑身难受，时小南给我留了一点营养液在家里，让我上学的时候带着去吃,我抓了抓身上湿漉漉的校服,就知道时小南昨天晚上又熬夜学习了，而且还因为搞不明白的题目折腾了很久很久,所以这身校服才会一直在室内晾着而没有在雨停的时候拿出去晒。
    我说哥哥你事情既然这么多家务要不我来做点吧。
    时小南摇了摇头,说我身体太差了,家务活都是体力活，力气耗尽了我就会生病他不放心,我说就晾个衣服能有什么技术含量,他说怕我在晒衣服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到时候没有办法去医院，只能等自己愈合,那样会很疼。
    晾衣架太高, 晾衣杆太短。
    椅子是个瘸腿的坡脚的, 踩上去会不停地摇晃。
    下城区就是好，上层人不要的东西都往下城区丢,但完好的椅子在垃圾堆里是抢手货,就像上城人们丢弃不要的过期的营养液一样抢手，我的情况就不用说了,我去抢等下能直接被人拐走。
    时小南也不行。
    我们一个omega, 一个未分化的alpha, 不跟上大部我们就会成为被抢夺的破烂。
    到时候鬼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破烂，值点钱的没人要的那不就是破烂嘛。
    这个世界真的是一团糟。
    校服也贵得有些离谱，一套校服下来要60星币，不穿还会被扣学分, 就这还说是为了防止校内歧视，我真的哭死，真穷假穷是穿个校服就能掩盖的住的吗！
    校服穿的是一样的，但有的人，比如我，身上的校服基本没有干过，靠近闻到的是潮味，是霉味，裤脚总是皱巴巴的，脚上穿的鞋子能凑齐一对完整的就不错了。
    有的人的身上则总是香喷喷的，衣服烫得干干爽爽，靠近了就能闻到沐浴露的香味。
    穷人堆里总有个不那么穷，于是那个人就显得富裕了起来，即使实际上也就是不那么穷的阶层，也不会妨碍他嫌弃其他人。
    尤其是在下城区这个思想道德课全员睡觉不听啧啧嫌恶的阶层里。
    马洛斯需求最底层的人怎么可能看得到最上层的世界。
    幸运的是，像我这么穷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可以拉帮结派不至于受到校园霸凌，我成绩还很不错，能靠帮同学做作业赚个一两枚星币，还能顺便摘抄同学的课外题，付不起的就用营养液来抵，或者用新题来抵，我来者不拒，虽然有时候有校霸会威胁我帮他们做题，但我无所谓。
    多做少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校霸还能欠我人情。
    人脉在这个世界是很重要的。
    我就用了校霸的人脉吃到了一根不用花星币的烤肠，因为门口的烤肠店是他爸爸妈妈开的，帮校霸做作业使他免于被开除，于是得到了一根香喷喷的烤肠做奖励。
    人情世故嘛，我懂。
    至于学费我不清楚，时小南不想让我知道这一点，我就是抱着他求他他也不告诉我，只是苍白着脸色告诉我让我不用担心这些，我被气得不想和他说话了，冷战了整整三天，他也只是低垂着眉眼悄悄地看我，不打算自己先开口，倔驴一样！
    我用力挤了挤身上校服。
    拧出了一些水珠。
    alpha比omega更适合做体力活。
    哪怕是未分化的。
    但我用力气就是在燃烧血条，我真是服了这个debuff了，我没招了，我只能先巴着时小南吃软饭了，但是他是我哥哥，所以他现在让我吃软饭，我以后就会为他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