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原因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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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陈之梳理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穿了条陈倓给她买的米色小裙,长度刚刚好,既不袒露,又修饰姣好的身型,理应搭配个小包的,但思来想去自己也没什么需要带的,就攥着手机下了楼。
    一身运动服的凌清坐在大堂的丝绒沙发上,有些慵懒的模样,却吸引了诸多目光,美艳的气质并未被朴素穿搭压制,她一如既往地美丽动人,对周遭的关注习以为常般,丝毫不在乎。
    陈之有点雀跃地走到她身旁,小声地叫她。
    “姐姐?”
    她这才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和陈倓专注工作被打断时的表情十分相似,看到面前穿着小裙子的女孩,她露出一个很灿烂的微笑,起身揽过陈之的肩膀。
    “今天穿这么漂亮呀!”
    这份自然的亲昵依旧,凌清今天穿着舒适的平底运动鞋,个头只比陈之高出一小截,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在一起,倒真挺像姐妹。
    凌清来香港快四年了,她是个热爱探索新鲜事物的人,对这座城市有极深入的了解,但基本局限在高级餐厅和郊野步道,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同一岁数,游乐园已经不在他们日常娱乐的选项之内了,这次带着陈之,其实也算是她第一次来这里的迪士尼。
    起先两人相处还有些忸怩,各自都努力把握着分寸不至于越界,几个刺激的游乐项目结束,两人已经可以自在地牵着手在礼品店里挑选毛茸茸的玩偶了。
    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很容易培养亲密的感情,和与陈倓在一起不一样,凌清更活泼更开朗,又通晓女生心思,和她在一起,更近似于一种彼此理解的姐妹关系,相处得更轻快些。
    从清晨一直玩到傍晚,两人都有些体力不支,挨不住等到眼花便提着两包纪念品离开了。
    凌清说要带她去吃好吃的。但是那餐厅的位置,没办法停车,于是将车泊在她工作的大楼下,两人步行前往。
    陈之回望身后高耸入云的建筑,已是傍晚,依然灯火通明,巨大的英文字母亮在尖顶,她转头看向身旁,真的是极优秀的人。
    穿过长长的石板街道,起伏的坡度很消耗体力,行至终点时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面前的门头上粗粗的繁体字夹在两栋楼之间,陈之略有惊讶,她以为凌清说的好吃的会是某间隐秘的高级西餐,没想到和她前几天去的那家‘本地推荐餐厅’的破烂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清给了她一个“相信我”的眼神,轻车熟路地牵着她坐进最里面风扇下的长条桌旁,热络地用粤语和老板点了餐,又掏出湿巾擦了擦她面前桌上的污渍。
    “别看这里破破烂烂的,真的很好吃哦,我刚来香港的时候,有一天忙到来不及吃饭,加完班周围的餐厅都关了,误打误撞地进来这家,结果味道超级好!”
    陈之很认真地听她推荐,感觉面前这位一向以精致都市丽人的样貌出现的姐姐,今天的形象好像更立体了些,她的生活不是只有名牌包和觥筹交错,她也有少女心思,也有一个人在异乡生活的孤单与无奈,她也不总是光鲜亮丽毫无破绽。
    爸爸应该也是这样。
    两碗冒着热气的面条摆在她们面前,凌清从筷子盒里抽出两支,搁在她面前的碗上,说:
    “快试试!”
    头顶的电风扇吹拂她额前的碎发,凌清表情格外期待,像是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陈之满意的回答。
    陈之欠身,将粘在脖颈处的长发拨到一边,低头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莹润面条。
    味道确实很好,清淡又很鲜美,面条的质地也有恰到好处的弹性。
    她笑着转向一旁,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冲着凌清点了点头。对面殷切的表情奇异地凝滞在脸上,过了几秒,她不自然地笑笑。
    “你觉得好吃就行。”
    不是什么满汉全席,简单的一碗面条却让陈之吃得格外满足,很愉快的一天,她有好多事情迫不及待地想和陈倓分享。
    两人没有开车,凌清说这里离酒店不远,便并肩沿着平静的海港漫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凌清问她,以后去上大学会不会想家。
    陈之说,她不知道,但是应该会想爸爸。
    断断续续的谈话里,凌清说到自己的少年时代,她的父亲是很严厉的人,信奉精英教育,她和爸爸的相处有时像是领导和下属,鲜有亲近的时刻。
    “姐姐真羡慕你啊。”
    陈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其实她和陈倓,也算不上什么正常健康的亲子关系吧……
    门童替她们拉开门,冲两位美丽的女士礼貌地微笑,陈倓正坐在大堂等着她俩,周围复古华丽的繁复装饰与他融入一体,不可亲近。
    陈之和凌清告别,先回了房间,留陈倓和凌清客套着寒暄。
    酒店门口的喷泉泛着金光,哗啦哗啦的水流,盖住了迎来送往的引擎声。潮热的空气与身后室内的冷气冲撞,形成一层不可触碰地屏障。
    “谢谢了。她看起来心情很好。”
    凌清摆摆手。
    “客气什么,我也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空气陷入微妙的沉默,有些尴尬,凌清盯着运动鞋上的细密网眼,左右晃悠着身体,很云淡风轻地开口:
    “这个项目结束,我打算回新加坡了。”
    围绕海港的城市天气总是不清爽,厚重的云雾飘在空中,这里承载了她人生的又一个四年,记不清有多少日子是看着这样的夜空结束疲惫的工作,除开工作,到底自己还剩下什么呢。
    半晌,陈倓问:
    “为什么?这份工作你做得很好。”
    她没有看向陈倓,只是望着头顶的夜空,惆怅同云层一般,又厚又重,她语气平静,缓慢地开口:
    “陈倓,我也不年轻了。”
    “我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在外面漂,前两天和我妈打电话。”
    “你知道吗,我好久没哭过了,那天我听见她问我累不累的时候,我真的哭了。”
    “我想有一个具体的家。这些年太孤单了,孤单到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陈倓不是个擅长安慰的人,此时此刻,他知道凌清想说什么,喷泉不间断地向上奔涌,好在这座城市足够繁华,不至于让彼此间的无言太过于失礼。
    “好歹同事一场,你不挽留一下我吗?”
    凌清笑着看向身边的男人,不穿高跟鞋,自己只到他的肩膀,她在工作上向来凌厉,难得在谁身边能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
    像是平常和他插科打诨的模样,没有什么沉重的执着,陈倓也附和着提了提唇角。
    “你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的。”
    凌清被笑容折弯的杏眼流露出悲伤来。她侧过脸,很恳切地疑惑,她问:
    “陈倓,我到底哪里不好啊?”
    “你很好。”
    陈倓从不避讳地对她表露欣赏与赞同,她相信他的认可是发自内心的,没有男人对她猥琐的觊觎和基于她容貌性别的瞧不起,他是真诚的,这一点她没有怀疑过,可他越是如此正直地坦荡地面对她,她偏偏越是伤心,为什么。哪怕有一丝说不出口的隐秘欲望也好啊,为何对她如此不为所动。
    “那为什么你…”
    “凌清。”
    话只说了一半,一半掉在地上,一半咽在肚子里。再也不会说出口了。
    陈倓平静的面色闪过不易察觉的不耐,他点燃一支烟,吐出烟雾的同时,他有理由叹口气。
    “你很好,和你共事是我的荣幸,项目结束后,我们也依然可以做朋友。”
    不痛不痒的客气话。
    她从小被人夸聪明,面对陈倓,却总是像面对一道怎么也解不出的数学题,她甚至不禁怀疑,这道题究竟有没有答案。
    说到这般地步,之于他们这样体面聪慧的人,已无异于和盘托出,她没有什么需要保留的感情了。
    凌清面对着他站定,酒店大堂柔和的灯光穿过旋转门,映照在她今天未施粉黛的脸上,疲惫与失落未被遮掩,对于面前的人来说,一切一览无遗。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和我试一试都不肯?”
    “凌清,没有为什……。”
    “是因为之之吗?”
    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冷冰冰的语句,不想再听下去他冠冕堂皇的解释,面前的男人依旧沉默,对她从不曾亲近。
    唇间的猩红忽明忽暗,烧灼的烟草散发剑拔弩张的气味,叫人好不自在。
    她叹了口气。
    “是因为你和之之,对吗?”
    所有的声音不复存在,停滞在她的问句里。
    金融是一个动荡的行业,风险与回报总是并存,这里欢迎投机者的鲁莽,小的鱼靠钓,大的鱼要靠赌。
    此时此刻,这个向来疏离冷淡的人,脸上满是破绽。
    她又一次赌对了。
    仔细想想,是她在赌自己的第六感吗?还是因为她一向擅长概率的逻辑计算呢?
    是基于什么的计算呢,是老刘茶余饭后对父女俩亲昵的羡慕?是餐桌下搭在女孩腿上的手?
    还是那晚,她路过灯火通明却空荡的写字楼时,意外听见的男女低语?陈倓是一个轻浮到会将女伴带进自己办公室的人吗。那天她不过是恰好在楼下看见那层灯还亮着,心血来潮想上来邀他一起吃顿饭而已。
    如果一切一切都只是她难以言明的预感,那女孩长发遮挡的脖颈下,浅淡的红痕又是什么?
    她知道陈倓只开了一间房。今早她已经问过前台。
    一种十分陌生的无措感,在体内横冲直撞,陈倓僵直地站着,明明是酷热的炎夏,却像是在冬日里被人掀起了衣角,冰冷的风灌进来,无处可躲。他应该否认的,只是喉咙堵得说不出话了。
    这不是许正川不自量力的无端揣测,凌清是聪明人,瞬间直白的赤裸,撕裂了仅存的体面。
    凌清低下头笑了,原来连伪装都荒唐多余了,竟是此般的确实确定,已经没有苍白粉饰的必要了。
    他的沉默,第一次让她觉得无比厌恶。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极为平静。
    “陈倓,亏你还是律师。”
    凌清的背影带走了指间一段燃尽的烟灰,不剩回旋的余地。冰冻的气息在周身弥散,陈倓的目光凝滞。直到灼烫刺上指尖,那截短短的烟被下意识弹落在地,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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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房里,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陈之便兴冲冲地跑到门口,不等他关上门,就搂住了他。
    “爸爸,我今天很开心。”
    她小狗似的嗅了嗅。
    “不是说送凌清姐吗,怎么又抽烟…”
    刺鼻的香烟余味涌进鼻腔,她虽语气不悦,却依然紧拥着不放手。
    “对不起。”
    头顶的声音喑哑,陈倓很少道歉,或许只是一支烟而已,没有这样隆重的必要,她窝在温暖的怀抱里享受与他的亲密,低声说着:“没关系。”
    她看不到背后怔怔的目光,也不知晓紧贴着的胸膛为何沉重地起伏。
    他早已甘心要承担僭越伦理的惩罚,是他的错,他愿意向报应投诚。
    可是这世间的规则如此工丽,被拆穿的欲望却是这般下作,要怎么向他人解释爱与爱之间的淫乱关系?他绝不要让她被人拆穿,她绝不可以背负这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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