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罗杰站在利姆鲁身前，他的手被利姆鲁拽向了自己的身后。罗杰感受到了利姆鲁的决心，但罗杰的仍然不想放手，他的手越握越紧。
    两个同样执着的人在漆黑的虚数空间里安静的僵持着，利姆鲁并没有催促罗杰，罗杰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在那段时间里不断地?死去又不断的重生。
    罗杰回忆起半天之前，当他在鸠拉大森林拥抱利姆鲁的灵魂的时候，他看见了利姆鲁略显慌乱的眼神，当时的罗杰几乎以为?自己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爱情。
    ——日出与日落总是?相似，我把黄昏的太阳错认成了黎明的曙光。
    恍惚间，罗杰仿佛听到自己的喉咙发出了一个陌生的、嘶哑的声音，它说：“你还会回来吗……利姆鲁还会回来吗？”
    利姆鲁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承诺到道“……我会的。”说完之后，利姆鲁便?想要把自己的手从罗杰手里抽出来。
    利姆鲁本来以为?罗杰不会轻易放手，但事实是?利姆鲁刚开始挣扎，罗杰就放松了自己的力气——他对利姆鲁一直都这样，予取予求，但从不强迫。
    在利姆鲁抽手的一瞬间，他听到罗杰对自己说：“那你去吧。”这是?罗杰第二次对利姆鲁说这句话?，而上一次，是?‘月下辞行’的那个晚上。
    利姆鲁没有回答，而是?在抽出手之后，上前一步从背后轻轻抱了罗杰一下，而后毫不留恋的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朝着世界早就为?他准备好的‘神殿’走去——他即将加冕。
    罗杰听着利姆鲁远去的背影，嘴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但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整个虚数空间都被冻结了，只有他的心还在跳动、在诉说——
    当我说‘那你走吧’……我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带上我吧’……这次是?，上次也是?。带上我吧，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抛下一切跟你走。
    但你什么都没说……这次是?，上次也是?。就好像你总在远离我，而我不停的为?你送行。
    罗杰维持着背对着利姆鲁的姿势，闭上了眼睛，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在问，也不需要多说，他早已经?听见了利姆鲁坚定的心声。
    在过去，利姆鲁的声音对罗杰而言是?天堂、是?神谕，但在今天……罗杰听着利姆鲁的心声，仿佛身处无间地?狱。
    因为?他听见利姆鲁的心声是?冷静的，是?沉着的，是?坚定的，它在说——“让我成神吧。”
    伴随着利姆鲁的走远，漆黑的虚数空间突然变成了绚烂的宇宙，‘世界’为?利姆鲁创造了一条通向神坛的‘阶梯’——
    太阳点亮他脚下的路，银河成为?点缀漆黑斗篷银芒，繁星化为?桂冠，天空为?他加冕，幻影般的银色月光描摹他前进的步伐，世界在歌唱着他的名字。
    万物歌颂着他的名字，整个宇宙都在唱一首古老的赞歌，他们在唱：啊，他即将成为?神明，啊，他即将成为?神明，我们的神明，世界的神明，宇宙的神明，唯一的神明，让我们为?他加冕……啊，他即将成为?神明，啊，他即将成为?神明……
    ……
    与此同时，所?有事情也都按照利姆鲁所?设想的那样，朝着完美的结局发展和前进——
    ‘海贼世界’和‘异世界’不在互相排斥，而是?开始融为?一体。而被打穿的世界壁形成了新的‘通道’。
    连通两个世界的‘通道’慢慢变得稳定下来，‘通道’周围原本充满裂痕的‘世界壁’也恢复如初，将两个世界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在‘通道’附近等待的人们此时仿佛心有所?感般同时抬起了头?，看向了头?顶的水蓝色晴空——这个世界越来越美了。
    与此同时，一阵风从‘鸠拉大森林’吹向了‘拉夫德鲁’……风暴从森林刮向了大海。
    自此刻起，此方宇宙中，再?也没了‘海贼世界’和‘异世界’之别?。
    从今往后，世界上多出了一个新的神明，祂与世界共生，直至万物寂灭。
    ……
    整个宇宙都在狂欢，只有罗杰的心在滴血。
    罗杰的心在发疯，它在说罗杰你该要阻止他的，该要用尽生命去阻止他的，但罗杰仍然控制住了自己……不是?因为?他惜命，而是?因为?利姆鲁的心声是?那么坚定。
    他的心曾经?因位爱上一个人而无比甜美，但现在，罗杰却觉得自己的心是?如此苦涩，或许爱本身就是?苦的，所?有的甜都是?他的错觉。
    [我的爱是?枷锁，但却并不是?给你的枷锁。我的爱只会让你自由，我才是?爱的囚徒……我该拿什么留住你，我的……我自由的爱人啊。]
    罗杰背对着利姆鲁，但就算不回头?，他也听得见……他什么都听得见……
    ——他听见利姆鲁心里原本清晰的声音，彻底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且模糊的声音。
    世界少了一个你——命运没有怜悯，长夜没有尽期，痛苦永无止境。
    世界多了一个我——时光只是?成百上千个孤独瞬间堆砌出来的造物。
    罗杰眼里的光彻底变得暗淡，肩膀也颓废的耷拉下来，此时的罗杰整个人看上去仿佛瞬间老了三十岁。
    人不是?慢慢变老的，老去只在心死的一瞬间。
    绝望、腐|败、痛苦、孤寂……这些都叫生活，不叫地?狱。
    地?狱在我心里只有一个含义?，它叫做——‘你不在的任何地?方’。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就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流放。
    如今你不在这里，这里便?是?我死无葬身之地?。
    宇宙渺渺，独留我一人，天地?茫茫，我再?也寻不见你。
    第296章
    罗杰本来已经不打算回头看了, 罗杰分得清自己爱的究竟是谁，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爱上除了‘利姆鲁’之外的任何人或东西。
    就算再像也不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代替他, 必须是他、只能是他，完整的他、彻彻底底的他、原原本本的他。
    但?在感受到?那个陌生的心声?在朝着自己的方向的时?候，罗杰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最后看一眼‘他’的欲望。
    ——哪怕知道自己的‘爱’已经死了, 罗杰也还是想在看他一眼，毕竟……罗杰苦笑着想，毕竟我总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了你?吧？
    这样想着, 罗杰最后还是回了头, 然后他就见到?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在他身后不远处, 在‘成神之路’的中点, 在‘世界’生成的那个阶梯的中央，利姆鲁背对着罗杰站在那里。
    罗杰站在阶梯的起点看着站在阶梯中点的利姆鲁的背影, 但?罗杰从这个利姆鲁身上听?不到?任何的心声?。
    而背对着罗杰而站的利姆鲁, 此时?也在仰头看着阶梯的终点——‘神坛’。
    而此时?站在神坛上的, 是一个金色的虚影——罗杰之前听?到?的就是那个金色虚影的心声?。
    一种?近乎该被叫做‘妄想’的可能性?出现?在了罗杰的心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惊喜砸的罗杰近乎头晕目眩——利姆鲁还是原来那个利姆鲁。
    利姆鲁一直就站在楼梯的中点, 根本没有走上神坛，也没有成为神明。
    除了在进入利姆鲁‘灵魂回廊’的时?候, 罗杰从来都没能听?到?过利姆鲁的心声?——利姆鲁的实力还是比罗杰强上不少的, 罗杰依然无法听?到?伟大的魔王殿下真正?的声?音。
    所以在进入‘虚数空间?’之后，罗杰听?到?的一直都不是利姆鲁的心声?，而是利姆鲁的技能之一——‘夏尔’的心声?！
    夏尔是‘神智核族’, 严格来讲也是一种?智慧生命，她并?不是真的机械造物，当然也会有自己的心声?。
    而罗杰的综合实力虽然比不上利姆鲁，但?已经隐隐超过了夏尔，所以他才能够听?到?夏尔的心声?，也就是夏尔在精神世界里对利姆鲁说的话。
    罗杰听?到?的那句‘让我成神吧’根本就不是利姆鲁在心里对自己或者对罗杰说的，而是夏尔对利姆鲁说的。
    如果给?罗杰充足的时?间?思考，他一定能够发现?不对劲，但?当时?的罗杰太不冷静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除了利姆鲁之外的任何事……
    以至于罗杰根本没能发现?，自己从对方身上听?到?的没有情绪波动的心声?其实跟利姆鲁其实一点都不像——利姆鲁的声?音一直都是温暖的，是情绪饱满的。
    罗杰看着利姆鲁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脏再次活了过来——心在跳动，爱如潮汐。
    我掌管着灵魂与大海，你?的灵魂与心海是宇宙里唯二不曾被我征服过的地?方，我在里面反复溺毙又不断重生。
    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罗杰庆幸的想，但?还好，我还有机会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这个荒谬的世界里，你?是我唯一的信仰、是我永恒的真理、是我所有问题的唯一答案。